第三百五十七章隱藏的線索
百花仙釀大會的籌備氣息，如同不斷升溫的爐火，灼烤著百廢集的每一個角落。集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喧鬨，仙流如織，各種裝載著釀酒原料、靈泉、特製酒曲的車輛和仙禽往來穿梭，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期待、焦躁和競爭的複雜氣味。我們的訂單簿早已排得滿滿當當，大多是各家仙釀坊爭分奪秒運輸基礎原料的活計，單筆利潤不算高，但勝在量大且穩定，如同涓涓細流，持續彙入我們的仙晶儲備。
就在這片忙碌之中，我們接到了一個與周圍氛圍格格不入的、顯得格外“清閒”甚至有些“落魄”的訂單。委托方是位於集市最偏僻角落的“藏簡閣”，店主是一位自稱“書老”的老學仙，修為似乎一直停滯在人仙初期，整日與滿屋子的古籍玉簡為伴，店麵狹小昏暗，生意門可羅雀。訂單要求是將三枚沉重無比、以某種古老獸骨製成的書簡，送到百廢集另一頭、居住在礦坑最深處的“頑石老人”手中。
報酬僅有五塊下品仙晶，路程也不算遠。我將這視為高強度配送間隙的一次調劑，騎著林瘋狂，很快便找到了那間被各種發黴竹簡和破損玉簡淹沒的小店。書老正趴在一張堆滿殘卷的木桌上打盹，被我們驚醒後，睡眼惺忪地從一堆獸皮卷軸下翻找出三枚以麻繩捆紮、散發著濃鬱古老和塵埃氣息的骨簡，遞給我時還嘟囔著：“交給那老石頭……就說他念叨的‘雷部舊聞’總算……從故紙堆裡扒拉出來了……仙晶……讓他先欠著……”
我接過骨簡，入手竟是刺骨的冰涼與難以言喻的沉重，上麵的文字並非現今仙界通用仙文，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扭曲，仿佛蘊含著雷霆力量的符文，以我的見識，完全無法解讀。將其小心放入林瘋狂的背包空間格位後，我們便轉身前往頑石老人的住處。
頑石老人的居所與其名號極為相稱，位於一個早已廢棄多年、深入山腹的礦坑儘頭，門外散亂地堆積著各種顏色各異、形狀古怪的礦石樣本，空氣中常年彌漫著金石粉末和地火硫磺混合的刺鼻氣味。我們抵達時，厚重的石門虛掩著，裡麵傳來富有節奏的、“鐺……鐺……”的沉重敲擊聲，仿佛在鍛打著什麼頑鐵。
“頑石前輩，您委托藏簡閣尋找的‘雷部舊聞’送到了。”我站在石門外，提高聲音說道。
敲擊聲戛然而止。片刻後，石門被猛地拉開，一個身材矮壯結實、皮膚黝黑發亮如同精鐵、須發皆如鋼針般炸開的老者出現在門口。他雙目炯炯如炬，目光瞬間鎖定在我手中的獸骨書簡上，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幾乎是搶一般接了過去，粗壯的手指有些顫抖地解開麻繩，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
“好！好！好！果然是上古雷紋！蘊含著一絲寂滅與新生的真意！書老兒這次總算沒拿破爛糊弄我！”頑石老人激動得滿臉紅光，手指近乎癡迷地撫摸著骨簡上那些扭曲如龍蛇盤繞、卻又隱隱散發著微弱電弧的符文，仿佛在觸摸世間最珍貴的瑰寶。
他完全沉浸在了書簡的世界裡，口中無意識地念叨著零碎而晦澀的詞句：“……九霄雷池……引天地之威，淬萬法之精……非大毅力、大機緣者不可靠近……嗯？這裡竟然還提到了……雷紋仙金？！”
當“雷紋仙金”這四個古老而沉重的字眼，如同驚雷般傳入我和林瘋狂的感知中時，我們都不由自主地心神劇震！
林瘋狂原本處於低功耗待機狀態的車身，微不可察地繃緊，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金屬摩擦聲，屏幕上的待機畫麵瞬間凝固。我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感知力提升到極致，仔細捕捉著頑石老人接下來的每一個字。
老人依舊沉浸在狂喜和研究的氛圍中，對身外之事渾然不覺，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斷斷續續地自語：“……雷紋仙金，秉九天雷罡本源而生，內蘊毀滅與創造之至高法則……乃仙界至陽至剛之金精，萬金之王……其效非凡，非但能極大提升仙器品階，賦予其雷霆屬性，更能……滋養器靈，啟其混沌靈智，壯其本源魂光……妙！太妙了！若是能求得拇指大小一塊，融入老夫的‘撼地仙錘’之中，說不定就能點化錘中沉睡的靈性，使其徹底蘇醒，一舉跨入後天靈寶之列，威力倍增！”
他越說越是興奮，手舞足蹈，周身甚至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一股灼熱的地火氣息，將周圍的空氣都炙烤得微微扭曲，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他這番如同揭秘般的自語，對旁邊的兩位“聽眾”造成了何等巨大的衝擊！
滋養器靈！啟其靈智！壯其本源！
這每一個詞，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敲擊在我們心上！林瘋狂的機械之心，雖然形態特異，源於異世科技，但其核心處誕生的那個屬於“林瘋狂”的獨立意識，從本質上看，與仙界法寶孕育出的“器靈”何其相似！這“雷紋仙金”的描述，簡直就像是專門為他這種存在量身定做的無上補品！或許……或許它能加速機械之心對仙界規則的解析與融合？甚至……對未來打破詛咒，重塑人身，都有著難以估量的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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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石老人激動地念叨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才猛地從那種癡迷狀態中清醒過來，看到我們還站在原地，臉上閃過一絲窘迫，胡亂地抹了把臉，嘿嘿笑道：“咳咳，見笑了，見笑了，老夫一見到這些上古之物就有些失態。多謝二位小友辛苦跑這一趟，這是酬勞。”他這才想起報酬，從腰間一個臟兮兮的儲物袋裡摸出五塊下品仙晶遞給我。
我接過仙晶，卻沒有立刻離開，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故作好奇地問道：“前輩，您方才提到的‘雷紋仙金’和那‘九霄雷池’……不知是何種寶物？那雷池又位於仙界何處？聽起來似乎極其神異。”
頑石老人聞言，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又在我身旁造型獨特的林瘋狂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誤會了我想為自己的“坐騎”尋找強化靈性的材料。他歎了口氣，擺了擺那雙布滿老繭和灼痕的大手，語氣帶著勸誡：“小丫頭，莫要好高騖遠，腳踏實地才是正道。那九霄雷池，不過是流傳於某些上古殘卷中的地名，是否真實存在，位於三十三天外的哪一層，早已不可考據。即便真的存在，那也是九天雷霆彙聚之絕地，充斥著最狂暴的毀滅性能量，彆說你這人仙修為，便是尋常天仙、金仙貿然闖入，一個不慎也會被轟得形神俱滅，萬年道行一朝喪！至於那雷紋仙金，更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神物，秉承雷池本源而生，可遇不可求。老夫我沉迷煉器之道數千載，踏足過無數險地秘境，也隻在最古老的典籍中見過對其的描述，實物……嗬嗬，連個影子都沒見過。你們啊，還是先顧好眼前吧。”
說完，他不再多言，如同懷抱絕世珍寶般，緊緊摟著那三枚獸骨書簡，轉身鑽回了那間充斥著金石氣息的石室，“哐當”一聲關上了石門。
離開頑石老人的石室，返回據點的路上，我和林瘋狂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但靈魂層麵的交流卻如同沸騰的開水。
“九霄雷池……雷紋仙金……”林瘋狂的聲音在我的意識海中響起，帶著一種我從未感受過的、近乎顫抖的渴望，“妹子，你聽到了嗎？滋養器靈，壯其本源！這……這玩意兒簡直就是我的‘成道之基’！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能得到它，哪怕隻是一點點，我的機械之心絕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說不定能直接突破現在的適應期，甚至……能觸摸到一絲真正‘進化’的契機！”
“嗯，”我回應道，心潮同樣難以平複。這線索來得太過突然，太過震撼，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雖然聽起來虛無縹緲，危險至極，但至少，我們不再是無頭蒼蠅了。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一個超越單純積累仙晶和提升境界的、更具誘惑力的目標。”
“對！管它是不是傳說，有目標就行！”林瘋狂的興奮感幾乎要透過靈魂鏈接滿溢出來，他的屏幕再次亮起，那幅仙界星圖被放大，他開始在星圖的邊緣、那些代表著未知與危險的模糊區域，用醒目的金色閃電標記出“九霄雷池疑似？）”、“雷紋仙金目標！）”的虛擬坐標，“等咱們實力夠了，攢夠了資本，一定要去闖一闖！說不定還能順便開發出‘雷域特快專線’，專門配送那些需要雷霆環境保鮮的稀有材料呢！”
我知道他又習慣性地將危險與機遇混合，編織成他那些天馬行空的商業計劃，但這一次，我沒有出言打擊。這個意外的、來自古老書簡的線索，如同在茫茫無邊的仙途迷霧中，點亮了一座雖然遙遠卻無比耀眼的燈塔。它給了我們一個更高層次的追求，一個足以支撐我們不斷向前、克服萬難的動力。
我們將“九霄雷池”和“雷紋仙金”這兩個名字，深深地鐫刻在靈魂深處。眼下，它們隻是古老傳說中的詞彙，遙不可及。但誰又能斷定，未來的某一天，我們這輛誓要跑遍仙界的“外賣神車”，不能駛入那片傳說中的雷霆絕地呢？
而這個隱藏線索的浮現，也讓我們對即將到來的百花仙釀大會，投入了更強烈的期待。或許，在那龍蛇混雜、信息彙聚的盛會上，我們能從某些見多識廣的仙人口中，聽到更多關於雷霆之地、關於稀有仙金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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