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神界的“需求”
碎星神墟的昏暗仿佛永恒不變，時間在這裡失去了精確的刻度，隻剩下生命本源緩慢流逝帶來的模糊感知。我靠坐在冰冷的星艦殘骸內壁，身邊是徹底沉寂下去的林瘋狂。他那原本偶爾還會閃爍幾下的車燈如今一片漆黑，斑駁的車身冰冷得像一塊凡鐵，連那幾條被法則靜電燒灼出的焦黑痕跡，都仿佛失去了活性，隻是死氣沉沉地烙印在那裡。靈魂契約的聯係微弱得幾乎感知不到，隻剩下一點真靈未泯的牽絆，提醒著我他尚未完全“關機”。
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氣，儘管吸入肺腑的隻有神界這混亂稀薄又帶著腐蝕性的神靈氣，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輕輕將林瘋狂歪倒的車身扶正，讓他靠在一個相對穩固的金屬結構上，低聲道：“堅持住，瘋子，我出去找找路子。”
沒有回應。隻有死寂。
整理了一下因為連日躲藏而略顯淩亂的衣袍，我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融入陰影的塵埃，悄無聲息地滑出了這處臨時藏身之所。
碎星神墟廣袤而混亂，巨大的星艦殘骸、破碎的山川大陸碎片、凝固的能量團塊構成了一個光怪陸離、危機四伏的迷宮。我小心翼翼地在這些巨構的陰影中穿行，不敢動用太多神力，隻憑借肉身力量和一點對氣流的微妙掌控來移動，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
所見所聞，比前幾日的粗略探查更加觸目驚心。
在一處相對開闊、由某種巨大生物顱骨形成的平台上，兩個形似多角蜥蜴、鱗片閃爍著暗淡金屬光澤的神界生物正在瘋狂廝殺。它們爭奪的，不過是指甲蓋大小的一塊暗沉礦石，那礦石似乎蘊含著極其微弱的神能波動。它們的利爪撕裂對方的神軀，帶著神性光輝的血液飛濺，嘶吼聲充滿了最原始的貪婪和暴戾。最終，勝者叼著那塊染血的礦石，拖著殘破的身軀鑽回了一個由碎骨和金屬片壘成的巢穴，而敗者的屍體幾乎在瞬間就被幾道從陰影中撲出的、形如鬣狗卻長著能量觸須的生物分食殆儘，連骨頭都被嚼碎，隻留下一灘迅速暗淡的神血。
另一處，一片區域因為兩塊漂浮的法則碎片偶然碰撞，短暫地逸散出一小片相對精純的能量潮汐。幾乎是同時，十幾個氣息萎靡、形態各異的神界底層生靈從各自的藏身處衝出，如同餓瘋了的野狗撲向腐肉，互相推搡、攻擊，用最直接最野蠻的方式爭奪著靠近能量源的位置。最終，隻有三個體型相對龐大、甲殼厚重或者觸手鋒利的家夥成功搶到了最中心的位置，貪婪地吸收著那短暫的能量，發出滿足的嗚咽。而其他弱者隻能在邊緣徒勞地嘶吼，甚至因為靠得太近而被中心那幾個家夥隨手拍飛，骨斷筋折。
我還看到一個似乎是新來的生靈，他穿著雖然陳舊但還算完整的灰色長袍，氣息大約在神人中期，比我現在表現出來的要強一些。他懵懂地闖入了一片被幾塊特定擺放的隕石標記的區域，立刻就被三個身上魔氣森森、手持不知名獸骨打磨成的簡陋武器的家夥圍住了。沒有言語交流，隻有直接的搶奪。那灰袍生靈試圖反抗，但對方配合默契，手段狠辣，很快就被打倒在地，身上的儲物道具如果有的話）、那件相對體麵的長袍，甚至腳上那雙似乎能稍微增幅速度的靴子都被扒了下來。然後，為首那個魔氣森森的家夥獰笑著，用骨器狠狠砸斷了他的四肢，像扔垃圾一樣將他拋進了附近一灘咕嘟冒著氣泡、散發著刺鼻酸味的腐蝕性能量泥沼中。淒厲的慘叫隻持續了短短一瞬，便化作了一縷扭曲的青煙，連神魂都沒能逃出。
這裡……就是神界的底層。赤裸裸的弱肉強食，沒有任何溫情和規則可言。神晶，是這裡唯一的真理，是活下去的基石。
我隱匿著氣息，心臟卻微微發冷。以我如今被壓製到神人初期的修為，加上一個“電量耗儘”的林瘋狂，我們在這裡，就是最底層的存在，隨時可能像那個灰袍生靈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
但我也並非全無收獲。在躲藏和觀察的過程中，我逐漸察覺到這片混亂廢墟中，除了那些為了實體資源礦石、能量潮汐）的爭鬥外，還流動著一些更加隱晦、更加奇特的“需求”。
這些“需求”並非通過語言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周圍的法則層麵，形成一種微弱的、特定的“波動”或“漣漪”。若非我修煉《紅塵百媚圖》，對情感、欲望、意念這些抽象層麵的力量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再加上我畢竟是仙帝根基，對法則的感知遠超普通神人，恐怕根本無法捕捉到這些細微的訊號。
我“聽”到：
從某個由無數藤蔓狀金屬纏繞形成的“樹屋”方向，傳來一陣焦灼的“渴望”波動，目標指向一種“初生的、未經汙染的晨曦之光”，要求其蘊含的“希望”法則片段必須完整。
從一具半埋在塵埃裡的巨大神魔屍骸的頭骨眼眶中，散發出陰冷的“求購”意念，需要收集“隕落神隻臨終前一刻的殘夢”，並標注需要用“悲傷”屬性的神晶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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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遠處，一片不斷扭曲變幻色彩的極光帶中，有神識掃過，留下了一段複雜的加密信息，其核心意思是：需要將一段被特殊加密過的“因果線”，安全無誤地送至碎星神墟另一端的某個特定空間坐標，報酬麵議，強調“絕密”與“防探測”。
甚至，我還感應到有存在在“收購”某種特定的“恐懼”情緒，要求是來自強大神獸的、最純粹的恐懼；有需求是“租賃”一小片穩定的“時間流速異常區”，用來加速某種材料的催化；還有想要“品嘗”某個特定小世界毀滅時，眾生最後一聲歎息所化的“寂滅之音”……
千奇百怪，光怪陸離。
這些“貨物”無形無質，涉及法則、情緒、信息、時間等抽象概念。它們的交易方式也絕非簡單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必然涉及到更複雜的法則運用、信任機製或者說……特殊的配送手段。
我心中一動。
實體物資的爭奪，我們毫無優勢。但如果是這些抽象的東西呢？我身負《紅塵百媚圖》，對情緒、意念的引導和掌控是看家本領。仙帝級的底子讓我對各類法則都有遠超當前境界的理解和親和力。而林瘋狂……他雖然現在“趴窩”了，但他的機械之心本質極高，穩定性超強，或許能在運輸過程中起到某種“穩定器”的作用？而且他那背包空間，如果能動用，隔絕探查、保存特殊物品的能力或許能在神界派上用場？
一個模糊的念頭開始在我腦海中成型。
也許，“閃電快遞”在神界的業務，真的不能送實體包裹了。我們得送點……更“高級”的貨。
就在這時，兩道格外清晰的“需求”波動，幾乎同時被我捕捉到，並且它們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種奇妙的聯係。
一道波動，來自右前方一片由無數破碎鏡麵般物質構成的區域。那波動充滿了焦慮和急切，核心意念是：“急需一縷‘純淨的、充滿生機的喜悅情緒’作為核心引子，激活‘靈性之源’……代價：五單位標準低級能量附帶了神晶的微弱能量圖譜）或等價物。”
另一道波動，來自左側一個漂浮著的、如同花園盆景般的小型殘破位麵碎片。那波動平和而自然，帶著一種滿足和回憶往昔的溫馨感。有一位老者，正坐在他那片小小的、種著幾株散發著暗淡光輝的神性植物的“花園”裡，無意中散發出了精純的“喜悅”情緒。但這情緒很淡，並且隨著他的思緒飄散，他自身顯然並未意識到這情緒的價值。
一邊急需，一邊無意中散發。
而這兩者之間的距離……以我目前的狀態，加上拖著林瘋狂，全力趕路或許能在小半日內抵達？前提是路上不出意外，並且那縷“喜悅”情緒能維持足夠大久不散。
捕捉、承載、運輸……無形的“貨物”……
我的心跳微微加速。
這，或許就是我們破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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