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成功點燃與“副作用”
始祖獸那驚天動地的一個“屁”，仿佛耗儘了它剛剛蘇醒的一點精力，那山巒般的頭顱徹底伏在大地上，鼻孔中噴出的氣流變得悠長而平穩，顯然再次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它體表那原本因為“文明啟蒙之火”融入而閃過一絲微不可查靈光的混沌眼眸，也徹底恢複了死水般的土黃色，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然而，作為這一切的親曆者以及間接受害者），我清晰地感知到，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首先變化的，是這片天地間的法則。那種原本狂野不羈、如同脫韁野馬般混亂的法則洪流，似乎被注入了一絲極其微弱，但卻韌性十足的“秩序”的絲線。這絲線並非強行約束，而是如同春雨潤物，悄然引導著混亂的法則洪流，讓它們彼此間的衝突變得稍微緩和，多了一絲潛在的規律性與……“可能性”。
其次，是那濃鬱到化不開的生命能量。原本隻是純粹、原始、充滿野性的生命力，此刻卻仿佛被那縷“文明啟蒙之火”點燃了某種“靈性”。能量的流動不再完全依賴於本能的吞噬與掠奪，而是開始呈現出一種極其初級的、自發的“梳理”跡象。雖然依舊狂暴，但其深處，似乎孕育著一絲向著更複雜、更有序形態演化的趨勢。
最明顯的改變，來自於那些躲藏在森林深處、瑟瑟發抖的原始猿人。
當始祖獸沉睡、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散去後，它們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它們的目光，不再是純粹的野獸般的驚恐與茫然。當它們看向彼此，看向手中的粗糙石斧，看向周圍那熟悉又陌生的原始森林時，那渾濁的眼眸深處，似乎有極其微弱的智慧火花，被那彌漫在空氣中、無形無質卻無處不在的“啟蒙”氣息所引燃。
它們開始嘗試著用更加複雜、帶著些許疑問音調的“嗚嗚”聲進行交流；它們開始對著那被分食的巨獸屍體，比劃著更加精細的分割動作；甚至有一隻較為年輕的猿人，好奇地撿起一塊形狀奇特的石頭，對著陽光，笨拙地打量著……
改變的進程極其緩慢，可能需要數千年、數萬年甚至更久，才能誕生出真正的語言、文字和城邦。但種子已經播下，火苗已經點燃。文明的曙光，已然在這片蠻荒大地的地平線上，投下了第一縷極其微弱的曦光。
th0073位麵的“文明啟蒙”訂單，從結果上來看，無疑是成功了。
我懸浮在半空，默默感受著這片天地間正在發生的、細微卻意義重大的變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從送包子到送文明，這業務跨度，確實如林瘋狂所說，前無古人了。
隻是……成就感的餘溫尚未散去，一個更加現實和棘手的問題擺在了麵前。
林瘋狂呢？
我那為了送達這單外賣，不惜親身鑽入巨獸體內、最終被當成“廢氣”崩飛了幾十裡的夥伴坐騎外賣車，現在怎麼樣了？
我立刻通過神識連接全力感知他的位置。還好，連接雖然因為距離和剛才的能量衝擊有些微弱，但並未中斷。他生命信號穩定，隻是……能量波動有些紊亂，似乎處於一種極度鬱悶和……需要清理的狀態。
循著神識指引，我朝著他被崩飛的方向疾馳而去。大約飛出了五十多裡，在一片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蕨類植物叢中，找到了他。
場麵……頗為淒慘。
林瘋狂已經自動變回了最基礎的電動車形態——大概是能量消耗過大，無法維持更複雜的形態。原本流線型、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帥氣車身，此刻像是剛從化糞池裡撈出來，又經曆了沙暴洗禮。車身上掛滿了黃綠色、黏糊糊、散發著濃鬱刺鼻氣味的不可名狀殘留物，其間還夾雜著一些未曾完全消化的礦物碎屑和不知名的纖維。輪胎、坐墊、車把……無一幸免。他那塊總是很騷包地亮著的屏幕，此刻也黯淡無光，沾滿了汙漬，隻能勉強看到一行不斷滾動的小字：
“清潔中……勿擾……心理創傷修複中……”
我強忍著那撲麵而來的、混合了甲烷、硫化氫、腐殖質以及某種洪荒巨獸獨家“體香”的複雜氣味，緩緩降落在他身邊。
“瘋子？還活著嗎？”我試探性地問道，同時小心翼翼地用神力隔絕了周圍的空氣。
電動車的大燈微弱地閃爍了兩下，算是回應。內部頻道裡，傳來他有氣無力、帶著濃濃委屈和憤懣的電子音：
“妹子……我感覺……我不乾淨了……”
“想我林瘋狂，縱橫各界，送過包子，送過仙饌，送過時間，送過文明……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今天……今天居然陰溝裡翻車，栽在了一頭蠢獸的……的……屁眼裡！”
“這傳出去，我‘閃電快遞’首席坐騎兼ceo的臉往哪兒擱？！我還怎麼在神界物流圈混？！”
聽著他悲憤的控訴，再看看他這慘不忍睹的現狀，我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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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笑，仿佛點燃了炸藥桶。
“你還笑？！”林瘋狂的聲音瞬間拔高，帶著不敢置信的悲憤，“蘇輕雨！你有沒有同情心！我可是為了完成任務，為了咱們的五星好評，才英勇獻身，深入龍潭……不，是深入獸腸！現在身陷汙穢，身心受創，你居然還笑？！”
他越說越激動，車身都跟著微微顫抖起來，甩落幾點黏糊糊的液體。
“咳咳，”我趕緊收斂笑容，努力擺出嚴肅的表情，“對不起，我沒忍住。這次……辛苦你了。任務完成得很成功，文明之火已經點燃，你是頭號功臣。”
“功臣有個屁用！”林瘋狂哀嚎，“我現在隻想把自己拆了回爐重造！這味道……我感覺已經滲透進我的電路板和靈魂代碼裡了！以後彆人一靠近我，就會聞到一股‘始祖獸限定款’古龍水味！我還怎麼泡妞……啊不，是怎麼維持我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形象！”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我。當務之急，是必須把他清理乾淨。先不說形象問題，這些來自始祖獸體內的殘留物，誰知道會不會帶有腐蝕性或者某種未知的法則汙染？必須儘快處理。
“好了，彆抱怨了。”我走上前，忍著那強烈的氣味，伸出手指，小心地避開汙穢最嚴重的地方，戳了戳他的車把，“還能動嗎？我們得找個地方，給你好好‘洗個澡’。”
“動是能動……”林瘋狂的聲音帶著哭腔，“但我感覺我每移動一厘米，都是在汙染這片純潔的蠻荒大地……妹子，你得對我負責！”
“負責，負責，一定負責到底。”我像哄小孩一樣安撫著他，“走吧，先離開這裡，找個有乾淨水源的地方。”
最終，在我的連哄帶騙以及承諾幫他進行深度清潔和保養）下，林瘋狂才不情不願地、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跟在我身後，朝著遠處一條看起來比較清澈的河流飛去。
他飛過的地方，空氣中都留下了一道若有若無的、令人側目如果這裡有能“側目”的生物的話）的痕跡。
這，大概就是成功點燃一個文明之火後，所附帶的、一點微不足道卻令人印象深刻的……“副作用”吧。
我看著前方那輛垂頭喪氣、味道感人的電動車，心中再次感慨：
這外賣之路，果然充滿了各種意想不到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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