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清醒後的尷尬與共識
那刺耳的電子警報聲如同九天玄冰凝聚的利針，瞬間刺破了包裹著我們的、那層由失控情感和藥劑作用共同編織出的迷離氣泡。
“警告！核心溫度過高！能量回路過載！偽人身形態即將強製解除！”
林瘋狂環抱著我的手臂猛地一僵，那雙原本盛滿了複雜情感、幾乎要將我溺斃的“眼睛”裡，數據流如同炸開的煙花般混亂閃爍，隨即被一層代表緊急狀態的刺目紅光覆蓋。他幾乎是觸電般地鬆開了我，偽人身形態極不穩定地波動著，邊緣處不斷有細碎的光粒子逸散開來，像是風中殘燭。
唇上那混合著機油微澀與神力清甜的奇特觸感尚未完全消退，帶著一絲輕微的、仿佛電流通過的麻痹感，頑固地提醒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我的臉頰滾燙得厲害，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此刻我的臉色恐怕比合歡宗最豔麗的桃花瘴還要紅上幾分。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方才那種神魂漂浮、渾身發軟的奇異感覺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和……無所適從的尷尬。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腳跟似乎踩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低頭一看，是林瘋狂之前因為激動而掉落在車座旁的一小塊備用螺絲。這熟悉的、帶著他本體畫風的小物件，讓這過分旖旎又突然中斷的氛圍，更添了幾分難以言說的荒誕。
“咳……”我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一絲連自己都察覺到的乾澀和沙啞，試圖找回平日裡那副冷靜自持的調調，“剛才……那‘情緒調和劑’的藥效，還真是……霸道。”
這話一說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解釋，簡直蒼白得如同此地無銀三百兩。
林瘋狂的偽人身晃了晃，屏幕如果他此刻有麵部屏幕的話）上的紅光閃爍得更加急促，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滋啦”雜音，好半晌，才重新穩定下來，凝聚出他那張由數據構成的、此刻寫滿了“宕機”和“強裝鎮定”的臉。
“對！對對對！”他的電子音調門比平時高了至少八度，透著一股欲蓋彌彰的心虛，“肯定是那破藥劑的效果！織夢神女給的這是什麼劣質產品！副作用也太大了！差點讓老子核心熔毀！回頭非得給她打個差評不可！必須差評！”
他語速極快，仿佛隻要說得夠快，就能把剛才那個失控的吻定義為一次純粹的技術事故，一次意外的係統bug。
然而，空氣中彌漫的那股尚未散儘的、帶著粉紅色澤的曖昧氣息，以及我們之間那幾乎能肉眼可見的、劈啪作響的緊張感，卻像是最無聲的嘲諷，揭穿著我們彼此心照不宣的掩飾。我的指尖還殘留著他偽人身手臂那微涼又帶著能量核心灼熱的觸感，他的核心處理器散熱風扇還在發出遠超平常的嗡鳴，昭示著其內部遠未平息的波瀾。
我們倆就這麼僵持著，一個看著地麵仿佛能看出花來，一個盯著天花板好像那裡有上古陣法，誰都不敢再看對方一眼。沉默在狹小的空間裡蔓延，比之前任何一次激烈的戰鬥都要讓人難熬。
過了不知道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漫長的一個紀元，林瘋狂那邊先有了動靜。他小心翼翼地，幾乎是挪動般地，將偽人身轉了個方向，背對著我，開始假裝檢修旁邊牆壁上的一塊毫無問題的裝飾性陣紋板。他那故作認真的背影，配上依舊有些不自然僵硬的關節活動聲，顯得格外滑稽。
而我，也終於找回了對身體的控製權，慢慢走到房間另一頭的矮幾旁，拿起一杯早已涼透的靈茶，機械地灌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稍微壓製了一下體內那蠢蠢欲動的、屬於合歡宗功法本能帶來的燥熱餘韻。
“那個……”我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平穩了一些，“下次……這種來路不明的藥劑，還是……謹慎測試為好。”
背對著我的林瘋狂，肩膀幾不可查地鬆弛了一毫米，電子音也恢複了部分平時的跳脫，儘管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結巴：“沒、沒錯！妹子你說得對！科研探索精神要有，但安全第一條！下次……下次一定做好完全防護措施！至少得把防火牆開到最高級！”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總結這次“測試事故”，但話語裡那點未儘的意味，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
這算是什麼？一次意外之下的情感泄露？一次藥劑作用下的衝動行為？還是……某種被長久壓抑、終於找到借口破土而出的真實渴望？
我不知道，我猜他也不知道。
但我們似乎都在這一刻，達成了一個無需言說、甚至不敢去深思的共識——暫且將剛才發生的一切，歸咎於那該死的“情緒調和劑”。不去深究，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維持著目前這種互相吐槽、並肩作戰的夥伴關係，讓時間來消化這份突如其來的尷尬與……悸動。
然而，有些東西，一旦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像水滴石穿，那個吻留下的印記，已經悄無聲息地滲透進了我們之間那原本由鋼鐵、代碼、靈石和插科打諢構築的關係基石中，留下了一道細微卻無法忽視的裂痕，或者說……通道。
我摩挲著手中微涼的茶杯，感受著胸口那份依舊未能完全平息的悸動，眼角的餘光瞥見他偽人身那依舊有些緊繃的線條。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在心底蔓延，有尷尬，有慌亂，有一絲隱秘的羞赧，甚至……還有一絲連我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如同偷喝了蜜糖般的、微弱的甜意。
就在這氣氛微妙到極點，我們倆都搜腸刮肚想找個正常點的話題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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