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休養”,這一個月,西跨院那正房門檻,閔政南是實實在在沒邁出去過。
頭兩天還好,久彆重逢,自是說不儘的貼心話,道不完的溫存。可架不住林雨蘭跟鄭嘉雯這姐倆像是鉚足了勁兒,也不知打哪兒聽來的偏方食譜,又是鹿茸枸杞燉老鴿,又是牛尾當歸煨濃湯,變著法兒地給閔政南“補”。補得他半夜睡著覺,都覺得渾身氣血跟燒開了的滾水似的,咕嘟嘟往外冒熱氣。
這天後半晌,日頭西斜,屋裡頭光影昏暗。閔政南癱在炕上,感覺自個兒像個填多了柴火的爐子,憋脹得慌。他瞪著房梁,忽然想起個人來——不對,是個“仙”。
“哎,”他拿胳膊肘碰了碰旁邊正歪著身子看一本時裝雜誌的林雨蘭,“你說……白娘娘那兒,有沒有那種……嗯,就是讓人吃了,龍精虎猛,但又不上火、不憋得慌的……方子?”
林雨蘭從雜誌上抬起眼,斜睨他,似笑非笑:“咋?這才幾天,就‘力不從心’了?之前誰拍著胸脯說‘沒問題’來著?”
“不是那意思!”閔政南老臉有點掛不住,“我是說……科學!得科學地‘進補’!你倆這胡吃海塞的,那是蠻乾!人家白娘娘是行家,祖傳的手藝,那肯定有更……更妥帖的門道!”
外間正在插花的鄭嘉雯聽見了,端著花瓶走進來,笑得花枝亂顫:“哎喲喂,閔爺這是……討救兵呐?是不是我跟大姐太能耐,把您給‘榨’怕了?”
“邊兒去!”閔政南臊得耳根子發熱,“我這是為長久計!為……為革命火種的質量負責!”
說歸說,鬨歸鬨。這念頭一起,就跟長了草似的。閔政南心裡頭還真琢磨開了,白仙那婆娘,鼓搗這些滋陰補陽、調理元氣的玩意兒,那是看家本事。下回見著,說啥也得厚著臉皮討換點“好貨”來。不為彆的,就為在這倆“如狼似虎”的媳婦兒麵前,保住咱老閔家爺們兒的一點兒“威嚴”!
這念頭讓他心裡癢癢的,連帶著看身邊倆媳婦兒那水汪汪的眼神,都感覺裡頭多了幾分“挑釁”。他“惡向膽邊生”,一把將雜誌從林雨蘭手裡抽走扔開。
“嘿!科學不科學的,先擺一邊!”他一個翻身,手臂一展,把湊過來的鄭嘉雯也攬住了,“你閔爺我今天,就讓你倆見識見識,啥叫‘真金不怕火煉’!”
林雨蘭驚叫一聲,笑著捶他。鄭嘉雯也紅著臉啐了一口,眼裡卻漾滿了笑意。
日子像指縫裡的水,悄沒聲兒就溜走了。一轉眼,離那個“閉關月”又過去了仨月,眼瞅著進了冬月,北京城刮起了帶哨兒的小北風。
這天一大早,林雨蘭和鄭嘉雯姐倆就捯飭得利利索索,裹著厚呢子大衣,圍巾捂得嚴嚴實實,坐著閔政南不知道從哪兒倒騰來的二手小轎車,去了醫院。也沒說具體查啥,就說“例行檢查”。
閔政南心裡跟明鏡似的,也不點破,由著她們去。自個兒在家,陪著老丈人林翰文在院裡葡萄架下頭擺開棋盤,殺兩盤象棋。蘇文瑾老太太坐旁邊,戴著老花鏡,慢條斯理地納著鞋底。
直到日頭快爬到頭頂,院門外才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
門簾一挑,林雨蘭和鄭嘉雯一前一後進來,臉蛋兒被外頭的冷風吹得紅撲撲的,可那雙眼睛,亮得驚人,互相瞅著,嘴角都繃著笑,又像是不敢笑太大。
閔政南捏著個“車”,懸在半空,抬眼瞅她們:“咋樣?大夫咋說?”
林雨蘭沒吭聲,走到桌邊,從大衣口袋裡慢慢掏出兩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輕輕放在棋盤邊上,正好把閔政南的“老將”給蓋住了。
閔政南放下棋子,拿起來展開。是兩張化驗單,上頭好些符號數字他看不太懂,但底下醫生手寫的那行結論,他認得真真兒的。
一張寫的是:早孕,約6周。
另一張也是:早孕,約6周。
他盯著那兩行字,看了足足有七八秒鐘。然後抬起頭,看看抿著嘴、眼裡水光瀲灩的林雨蘭,又看看旁邊咬著下唇、一臉嬌羞又得意的鄭嘉雯。
蘇文瑾老太太也湊過來瞅見了,先是一愣,隨即“哎喲”一聲,臉上笑開了花,不住地念“阿彌陀佛”。林翰文老爺子撂下棋子,摸著下巴,嘿嘿直樂。
閔政南把單子慢慢折好,站起身。他走到倆媳婦兒中間,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伸出兩隻手,一手一個,輕輕拍了拍她們的後腦勺——像當年拍星龍、星晨那小毛頭一樣。
“行啊,”他聲音有點啞,帶著笑,“你倆……這是憋著大招呢。不聲不響的,就給咱老閔家……又整了倆‘建設任務’。”
林雨蘭再也憋不住,眼圈一紅,笑罵:“德行!還不是你……你賣力氣!”鄭嘉雯也紅著臉捶他一下:“得了便宜還賣乖!往後這一年,看你再敢瞎跑!”
又過了些日子,一個周末下午,院門被敲響了。蘇文瑾去開門,領進來一個穿著半舊軍大衣、臉龐黑紅、身板結實的青年,手裡還提著兩盒點心。是閔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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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閔政北看見從正房出來的閔政南,眼睛一亮,嗓門洪亮。
“政北?你咋來了?快進屋,外頭冷!”閔政南也挺高興,趕緊把他讓進屋裡,接過點心盒子遞給旁邊的鄭嘉雯,“來就來,還拎啥東西!”
閔政北搓著手,有點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接過林雨蘭遞來的熱茶:“單位放假,順道過來瞅瞅二哥和嫂子們。”他打量著屋裡敞亮溫暖的陳設,又看看氣色極好的哥嫂,憨厚地笑著”
閔政南遞給他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你呢?咋樣?副主任當的順心不?”
“挺好的!”閔政北挺起胸脯,“領導看重,累是累了點,可心裡踏實。”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就是……有時候想起以前家裡那些破事兒,心裡還是有點堵得慌。多虧二哥你當年拉拔我,給我指了這條明路。”
閔政南吐出一口煙,隔著嫋嫋的青色看著他這個弟弟。當年那個跟在小玲身後、怯生生的半大孩子,如今也是個能扛事的爺們兒了。
“過去的事兒,提它乾啥。”閔政南擺擺手,“路是自己走的,你能有今天,是你自個兒肯乾,爭氣。”他身子往前傾了傾,看著閔政北的眼睛,語氣沉緩,卻字字砸在實處:“政北,你記著,往後,不管是成了家,遇到啥難處,有啥過不去的坎兒,彆自個兒硬扛。跟二哥言語一聲。”
他伸手,重重拍了拍閔政北結實的肩膀:“咱是親兄弟。隻要是你的事兒,正經事兒,二哥這兒,沒有‘辦不到’仨字。聽明白了沒?”
閔政北手裡捏著煙,眼圈有點泛紅。他用力點點頭,喉嚨滾了一下,才發出聲:“嗯!明白了,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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