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終究有些事,是他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獨自完成的。他需要有人在身邊,需要有人在他痙攣時扶住他,在他無法轉移時幫助他,在他疲憊不堪時為他處理這些…最私密也最不願示人的需求。
失禁的護理。
隨時可能爆發的、無法預測的痙攣。
每一次從輪椅到床鋪、到沙發、到汽車座椅的艱難轉移。
需要幫他剪指甲、擦洗他無法觸及的部位、處理各種因為活動受限而帶來的不便……
這些,將不再是醫院裡幾天的特例,而是未來漫長歲月裡,可能真實存在於我們生活每一個角落的煙火塵埃。
我能接受嗎?
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有些悶痛,有些茫然。但在這茫然和悶痛之下,一個更清晰、更堅定的聲音在回答:我想我是願意的。
我願意看到他緊抿的唇角放鬆下來的樣子,願意在他疲憊時成為他的支撐,願意儘我所能去減輕他生活裡那些不必要的狼狽。
這份“願意”,並非源於憐憫,而是因為他是江予安,是那個在絕境中依然堅韌、在冷漠外殼下藏著溫柔、在我最狼狽時伸出手的江予安。
隻是……
我擰緊水龍頭,看著鏡中自己帶著水珠的臉。鏡子裡那雙眼睛裡,除了決心,還有更深沉的、無法言說的遺憾和心痛。
我更希望他可以健康。
這個念頭像一道無聲的歎息,沉甸甸地墜在心底。
我多麼希望他不需要承受這些,不需要依賴任何人的照料。
希望他的雙腿充滿力量,能自由地奔跑;
希望他的身體不再有那些無情的背叛;
希望他能像任何一個健康的男人一樣,驕傲地、輕鬆地生活,而不是在每一次看似簡單的動作背後,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艱難掙紮。
這份“願意”,伴隨著對他無法恢複健康的深深惋惜,以及對命運不公的無力感。
它讓這份願意,變得更加沉重,也更加純粹——因為我知道,我接受的,是完整的、真實的、帶著傷痕的江予安,而不是一個我幻想中健康的影子。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用冷水拍了拍臉。
擦乾手,我走出衛生間,將重新掛好的尿袋仔細固定在床邊。
病床上,江予安依舊在沉睡,眉頭舒展,呼吸均勻。昏黃的燈光勾勒著他沉睡的側臉,褪去了白日的冷硬,顯得格外柔和。
我輕輕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他安靜的麵容上。夜色深沉,病房裡隻剩下他平穩的呼吸聲和我心中那份沉甸甸、卻無比清晰的答案。
我願意。
但我也無比希望,命運能對他溫柔一點,再溫柔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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