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那個有玻璃陽台的,是我家!”
我們嘰嘰喳喳,興奮地互相指認著各自的家,仿佛擁有了上帝視角。
而我,努力踮著腳,在鱗次櫛比的屋頂中搜尋,卻怎麼也找不到我家的那棟樓,它被前麵更高的樓房嚴嚴實實地擋住了。但我記得很清楚,我準確地找到了江予安外婆家那幢熟悉的樓,因為離學校最近,特征也最明顯。
我們在房頂上追逐、嬉鬨,感受著高處的風和前所未有的自由。直到天色漸暗,夜幕降臨,那輪又大又圓的月亮,如同今晚一樣,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天際,將清輝灑滿整個屋頂和我們興奮又略帶惶恐的小臉。
玩鬨的興致被月光帶來的“天色已晚”的現實感衝淡。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完了!這麼晚了回家肯定要挨罵了!”
“趕緊下去!”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難”。上來時憑借著一股衝動和互相拉拽,還沒覺得多害怕。可要下去時,看著那扇需要我們趴下身子、小心翼翼才能鑽回去的窗戶,以及窗戶下方那看起來有點高的落差,我的膽子瞬間消失了。
幾個男生倒是利落,抓著窗框,呲溜一下就滑了下去,落在閣樓的地麵上。輪到我了,我趴在瓦片上,探頭往下看,心裡直打鼓,腿也有些發軟,怎麼也不敢像他們那樣往下跳。
“林月,快下來啊!”下麵的同學催促著。
我又急又怕,幾乎要哭出來。
就在這時,已經安全落地的江予安走到了窗戶正下方。他抬起頭,月光照亮了他尚且稚嫩卻已初顯沉靜的臉龐。他朝我伸出手,手臂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堅定。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讓人安心的力量,穿透了那短短的距離,清晰地傳入我耳中:
“林月,你彆怕。”
他頓了頓,手又往前伸了伸,眼神專注地看著我,
“你跳下來,我接著你。”
那一刻,周圍同學的催促聲、對回家挨罵的恐懼,仿佛都遠去了。我的世界裡,隻剩下他伸出的那隻手,和他那句鄭重的承諾。
我不知道當時哪裡來的勇氣,或許是被他那份鎮定所感染,或許是真的相信他一定能接住我。我閉上眼睛,心一橫,朝著他手臂的方向,往下跳去。
短暫的失重感後,我落入了一個雖然單薄、卻足夠堅定的懷抱。他踉蹌了一下,但還是穩穩地抱住了我,緩衝了大部分下墜的力道。我們倆一起跌坐在閣樓有些灰塵的地上。
“沒事吧?”他鬆開我,第一時間問道。
我驚魂未定地搖搖頭,心臟還在砰砰直跳,但當時的安全感已經取代了恐懼。
回憶至此,我不由得輕笑出聲。我轉過頭,看向身旁的江予安。月光同樣勾勒著他如今成熟堅毅的側臉輪廓。
“喂,”我用胳膊輕輕碰了碰他,“你說,那時候你怎麼就那麼有信心能接住我?萬一沒接住,或者被我砸倒了怎麼辦?”
江予安也轉過頭,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亮,裡麵漾著溫柔的笑意和一絲追憶。他緩緩地說:
“沒想那麼多。就覺得,不能讓你在上麵害怕。”
簡單的一句話,卻跨越了十幾年的光陰,與記憶中那個小男孩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我伸出手,在灑滿月光的小小空間裡,輕輕握住了他放在身側的手。他的手溫暖而有力。
“那現在呢?”我看著他,眼睛在月光下閃著光,“現在還敢說接住我嗎?”
他反手將我的手緊緊握住,力道沉穩,仿佛蘊含著無儘的力量。他仰頭望著天窗外的明月,唇角彎起一個自信而溫柔的弧度:
“現在,換種方式接住你。”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篤定,“接住你的一輩子。”
車廂內再次陷入靜謐,隻有交握的雙手和灑滿身的月光,無聲地流淌著跨越了童年與此刻的、深沉而綿長的愛意。窗外的月亮靜靜地看著,仿佛也見證了這場橫跨時光的守護與承諾。
喜歡取消婚禮的風,吹來了輪椅上的他請大家收藏:()取消婚禮的風,吹來了輪椅上的他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