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婚禮日期並通知好友們之後,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目標明確地朝著七月二十八日那個光輝的頂點飛奔。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甜蜜的焦灼,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為那個重要日子做準備的具體與瑣碎,而這一切,都帶著幸福的微光。
出發前三天,我們家客廳儼然變成了一個小型物流分揀中心。我坐在地毯上,麵前攤開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一個是我的,另一個,自然是江予安的。
為江予安整理行李,是一項需要極度細心和周密思考的“係統工程”,遠比整理我自己的要複雜得多。
藥品是第一要務。我拿著手機,對著之前拍下的藥盒照片,一一核對清點:營養神經的、緩解肌肉緊張的、促進血液循環的……還有各種應急藥品,如退燒藥、感冒藥、腸胃藥。我將它們分門彆類地放進不同的便攜藥盒裡,標注好早晚服用劑量,又用密封袋裝好,防止顛簸泄露。這小小的藥盒,承載著他身體穩定的基石。
康複輔助工具是第二重點。折疊起來相對便攜的助行器、專用的腿部按摩儀、防褥瘡氣墊。每一樣東西,我都仔細檢查其功能是否完好,然後思考如何最合理地塞進行李箱的邊邊角角。
最後,才是我們日常的衣物和至關重要的婚禮禮服。我的婚紗和他的禮服,早已提前定製好,用了最好的防塵罩包裹著,單獨放在一個超大的服裝袋裡,像兩位等待加冕的貴族,占據了行李箱最尊貴、最不易被擠壓的位置。至於日常衣物,我為我們倆都準備了好幾套。
江予安操控著輪椅在我身邊,看著我像隻忙碌的小鬆鼠,把各種東西分門彆類、井井有條地塞進箱子,有些無奈地笑:“月月,我們是去一個星期,不是去一年。不用把整個家都搬過去。”
我頭也不抬,手裡還在努力拉上一個塞得鼓鼓囊囊的收納袋的拉鏈:“那不行!有備無患嘛。雲南那邊雖然民宿說設施齊全,但總不如自己帶的用著順手放心。尤其是你的藥,絕對不能出任何岔子。”
他看著我,沒再反駁,眼神裡卻流淌著被妥帖照顧的暖意。他知道,這是我的方式,用這種近乎“過度準備”的行動,來安撫內心對未知旅程的一絲不安,更是為了確保他的萬無一失。
“民宿那邊我已經最後確認過了,”他轉移了話題,語氣平穩,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我們訂的那個套房,以及給談昭沈默預留的房間,都是完全按照無障礙標準改造的。衛生間有扶手和寬敞的淋浴空間,門口沒有台階,輪椅可以暢通無阻。”
“太好了!”我鬆了口氣。這是我最擔心的問題之一。雖然江予安現在臂力驚人,很多非標準無障礙環境他也能克服,但既然是我們的婚禮和蜜月,我希望他能得到最大程度的舒適和便利。臟臟包那邊,沈默的情況更需要這樣的環境。
正說著,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我媽。
“月月,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媽媽的聲音帶著關切,“雲南那邊天氣怎麼樣?衣服都準備好了嗎?常用藥帶了嗎?”
“放心吧媽,都帶著呢,列了清單核對了好幾遍。”我一邊回答,一邊看向江予安,他對我微微頷首。
電話那頭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媽媽的聲音壓低了些:“那個……安安路上會不會不方便?飛機那麼長時間……”
“媽,”我語氣輕鬆地寬慰她,“現在的公共交通無障礙設施都很完善的,機場有直梯、廊橋,飛機也有空乘人員特殊協助,沒問題。安安他可以的,我也在呢。”
“哎,好,好。”媽媽的聲音明顯放鬆下來,“那你們路上一定小心,到了給我們報個平安。你們婚禮那天,爸爸媽媽給你們遠程祝福。”
“謝謝媽。”我鼻子微微發酸。從最初的強烈反對,到後來的勉強接受,再到如今真心的叮囑和祝福,我知道,我和江予安用時間和行動,終於融化了她心中的堅冰。
我剛掛斷媽媽的電話,江予安的手機也響了,是他父親打來的。
他接起電話,語氣恭敬:“爸。”
我隱約能聽到聽筒裡傳來他爸爸沉穩的聲音,詢問著行程、住宿的安排,最後,停頓了片刻,說道:“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林月。你們這種新式婚禮……挺好。恭喜你們。”
很簡單的話語,但那份認可與祝福,卻沉甸甸的。
“謝謝爸,我們會的。”江予安回答。
兩個家庭的電話,像最終蓋章的印鑒,為我們的雲南之行注入了最後一份安心和底氣。過去的隔閡與心結,在這一聲聲叮囑和祝福中,徹底冰消瓦解。
出發那天,天氣晴好,碧空如洗,是個適合飛行的好日子。
我們一行人在機場彙合,場麵頗為壯觀。
蘇曼和沈煜明最先到,蘇曼戴著誇張的墨鏡,穿著度假風長裙,興奮地東張西望,仿佛不是去參加婚禮,而是去走紅毯。沈煜明則一臉“我女朋友不太聰明但我隻能寵著”的表情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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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薑宇軒和許薇。薑宇軒幾乎承包了所有的行李,竟然還牽著許薇的手。
最後趕到的是臟臟包和沈默。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這次隻有他們兩人,沈默那位總是沉默寡言但做事極其穩妥的生活助理瑞哥,並沒有跟在身邊。
“瑞哥這次不一起嗎?”我有些擔心地問臟臟包。沈默的傷殘位置比江予安更高,出行需要更多的協助。
談昭拍了拍胸脯,臉上是混合著緊張和興奮的光彩:“這次不用!我和沈默商量好了,我們不能每次出門都帶個電燈泡,我們想試試看自己行不行!攻略我都做足了,機場、飛機、民宿也都有無障礙服務!而且,”她狡黠地眨眨眼,“不是還有你們嘛!江律師可是‘前輩’!”
沈默坐在輪椅上,眼神裡比平時多了一絲躍躍欲試的鋒芒,他對著我和江予安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也算是默認了臟臟包的話。我明白,這對於他們而言,同樣是一次意義非凡的“獨立”挑戰。
機場的無障礙流程比我想象的還要順暢。
提前預約的特殊旅客服務發揮了作用,從辦理值機、托運包括江予安和沈默需要特殊托運的輪椅,工作人員非常專業地進行了打包標注),到安檢、通關,一路都有地勤人員引導,走無障礙通道,幾乎沒有任何阻滯。
江予安和沈默使用機場提供的窄型輪椅,由工作人員推送,我們其他人跟在後麵。看著他們平穩地通過廊橋,被妥善地安置在機艙門口附近空間相對寬敞的座位上,我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一大半。
登機後,氣氛更加活躍起來。
我們的座位基本連在一起。薑宇軒自然是和許薇坐在一起,他幾乎一刻不停,一會兒問許薇渴不渴,一會兒問她腰累不累,要不要墊個枕頭,那份無微不至的關懷,讓坐在斜後方的蘇曼看得直咂嘴。
“嘖嘖嘖,老薑,你這都快成許薇的隨身掛件了。”蘇曼調侃道。
薑宇軒也不惱,憨厚地笑了笑,繼續給許薇遞剝好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