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在金天磊的指導下,正專注於一次稍長距離的劃水嘗試,我照例在不遠處遊弋陪伴。
洛迦楠則坐在池邊他自己的輪椅上,膝上攤著筆記本電腦,偶爾抬頭看看泳池,更多時候在忙著處理工作。
就在這時,遊泳館的玻璃門被推開,一個高挑的身影逆光走了進來。她穿著簡潔利落的運動背心和短褲,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紮著高高的馬尾,步伐輕快,臉上帶著明亮爽朗的笑容,人未到,聲先至:“阿楠!我來啦!”
是程錦。洛迦楠的妻子。
洛迦楠聞聲立刻抬起頭,臉上的神情瞬間柔和下來,眼底漾開笑意,合上電腦:“阿錦,今天這麼早?”
“事情處理完就溜了,想著來給你當‘後勤部長’,”程錦走到他身邊,很自然地彎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目光掃向泳池,“喲,江律師今天狀態看起來不錯啊!”她的視線隨即落在我身上,笑容擴大,揮了揮手,“林月!又見麵啦!”
我遊到池邊,扶著扶手跟她打招呼:“程姐!”
程錦性格開朗,很快就跟金天磊也熟絡地寒暄了幾句。她看著泳池裡正被金天磊糾正一個小細節的江予安,又看看我,忽然眼睛一亮,帶著點狡黠,衝我揚了揚下巴:“林月,看你天天陪著練,自己遊不遊?有金天磊在這保駕護航呢,你不用一直盯著,”她指指江予安和洛迦楠,然後對我發出邀請,“咱倆比一圈?活動活動筋骨!”
我愣了一下。比遊泳?我雖然會遊,但純粹是野路子,健身水平,跟程錦這種看起來就經常運動、技術嫻熟的人比……但看著她眼中躍躍欲試的、純粹友好的挑戰光芒,一股久違的、屬於年輕人的好勝心悄悄被點燃了。
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單純地為了玩而運動了。
“好啊!”我欣然應戰,從水裡出來,“不過我可比不上程姐你,輸了不許笑話我!”
“哈哈,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程錦爽朗大笑,開始做熱身。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江予安和洛迦楠的注意。江予安暫停了練習,靠在池邊,看向我們。洛迦楠也饒有興致地放下了電腦。
“月月和老板娘要比賽?”江予安問,臉上帶著驚訝和笑意。
“嗯!程姐邀戰的!”我一邊活動手腕腳踝,一邊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興奮地說。
洛迦楠笑著搖頭,對江予安說:“阿錦就愛鬨。不過林月看起來也挺有鬥誌。”
江予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裡有鼓勵,有縱容,還有一絲隱藏的驕傲。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一點聲音,雖然不算洪亮,但清晰地傳來:“月月,加油!”
洛迦楠也笑著附和:“阿錦,你也加油啊!彆輕敵!”
程錦回頭衝洛迦楠做了個鬼臉:“知道啦,阿楠!看我給你拿個第一回來!”語氣親昵又自然。
“阿楠”、“阿錦”,這樣簡潔又獨特的稱呼,從他們口中叫出來如此順理成章,充滿了多年相處沉澱下來的默契與親昵,讓人聽了就不自覺微笑。
比賽選的是最基礎的50米自由泳。金天磊臨時充當裁判,一聲令下,我和程錦同時躍入水中。
入水後我就知道,我輸定了。程錦的動作標準流暢得像教科書,劃水有力,打腿協調,呼吸節奏平穩,很快就超出了我半個身位。我拚儘全力,野路子撲騰,水花比她大得多,速度卻漸漸落後。
但很奇怪,我沒有沮喪,反而有種暢快的感覺。水花撲麵,心跳加速,耳邊是水流的聲音和自己粗重的喘息,目標明確,隻管向前。這種純粹的身體釋放和競爭感,讓我暫時忘卻了所有的瑣事和擔憂。
觸壁!我比程錦慢了差不多三四秒。
我扶著池邊大口喘氣,程錦已經轉過身,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伸手過來拉我:“可以啊林月!爆發力不錯!就是姿勢得再練練,下次我教你!”
我笑著握住她的手借力:“輸了輸了,心服口服!程姐你遊得太好了!”
我剛從水裡爬上來,一條乾燥柔軟的大浴巾就遞到了麵前。是江予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離終點最近的池邊,手裡拿著我的浴巾,正看著我。
他臉上帶著運動後的微紅,眼神卻格外清亮溫柔,沒有一絲一毫對我輸掉比賽的介意。
我接過毛巾擦臉,有點不好意思:“遊得好爛,讓你看笑話了。”
他卻搖搖頭,語氣無比認真,甚至帶著點理所當然的驕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誰說的?我老婆遊得真好。”
不是“你遊得不錯”,也不是“沒關係”,而是“我老婆遊得真好”。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帶著一種獨特的、毫無原則的偏袒和欣賞,仿佛我剛才不是輸掉了比賽,而是完成了什麼了不起的壯舉。
我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不知道是運動後的紅暈還是彆的什麼。程錦在一旁聽到了,促狹地衝我眨眨眼,然後走回洛迦楠身邊,很自然地接過洛迦楠遞給她的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又很順手地遞給洛迦楠,洛迦楠接過,也喝了一口。
沒有多餘的言語,一切自然而流暢。
泳池水波蕩漾,陽光溫暖。一邊是江予安毫不掩飾的、帶著“濾鏡”的鼓勵,一邊是洛迦楠和程錦之間無聲卻默契十足的互動。這一刻,沒有康複的壓力,沒有疾病的陰影,隻有兩對愛人之間,流淌著的、各不相同卻同樣溫暖的親密與支持。
水聲、笑聲、低語聲,交織成一曲輕快的、屬於平凡生活的美好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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