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劉郎中的馬車,穿過數條繁華依舊但明顯更顯肅靜、巡邏衛兵也更多的街道,最終停在了一座氣象森嚴的府邸前。
朱漆大門,鎏金獸環,門前兩尊石獅威武雄壯,門楣上懸掛著“敕造蕭府”的匾額,筆力千鈞,透著一股不言自威的氣勢。與周圍其他高門大宅相比,蕭相府並不顯得過分奢華,但那種沉澱下來的權力感和厚重感,卻撲麵而來。
“到了,季小友,諸位,請。”劉郎中笑著示意。
早有門房上前恭敬接過名帖,快步進去通傳。不多時,中門大開,一位管家模樣的老者帶著幾名仆役迎了出來,態度謙恭卻不失分寸。
“季公子,李公子,張公子,周小姐,還有諸位,相爺已在花廳等候,請隨老奴來。”
踏入相府,又是另一番天地。亭台樓閣,曲徑通幽,布局雅致而不失大氣,一草一木都透著精心打理的痕跡,往來仆役悄無聲息,秩序井然。與外麵京城的喧囂浮華相比,這裡更像是一處隔絕塵世的清淨之地,但空氣中彌漫的那種無形壓力,卻提醒著來客此處主人的不凡。
“嘖嘖,這才是真正的宰相氣派啊…”季言內心暗讚,“低調奢華有內涵,比那種恨不得用金子鋪地的暴發戶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看來蕭相是個講究人。”
一行人被引到一處寬敞明亮的花廳。蕭則誠並未穿著官服,隻是一身尋常的深色儒衫,正坐在主位上品茶,見到他們進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學生晚輩)拜見相爺!”季言等人連忙躬身行禮,連王瑾和趙謙都難得地規規矩矩。
蕭則誠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虛扶一下:“不必多禮,一路辛苦,都坐吧。”
眾人依言在下首坐下,屁股依舊隻敢沾半邊。丫丫緊張地挨著季言,小臉繃得緊緊的。淩霜則站到蕭相身邊。
蕭則誠目光首先落在李修文身上,問了問他路上的見聞和課業準備情況,勉勵他進入國子監後要潛心向學,不負韶華。李修文恭敬應答,態度嚴謹。
又問及張文柏家中產業和“知味樓”的發展,張文柏倒是發揮了他“社交牛逼症”的潛質,雖然有些緊張,但回答得也算得體,還順勢邀請蕭相有空去品嘗新菜。蕭則誠含笑點頭,未置可否。
當他的目光轉向王瑾和趙謙時,兩人頓時如坐針氈,冷汗都快下來了。
“你們兩個,”蕭則誠的語氣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趙郡守將你們托付給季言,是希望你們能跟著他長進些,莫要再像在郡城時那般胡鬨。京城不比地方,規矩大,是非多,一言一行皆需謹慎。若再惹是生非,連累季言,老夫第一個不答應。可記住了?”
王瑾和趙謙嚇得一哆嗦,連忙起身,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記住了!記住了!相爺教誨,晚輩一定謹記!絕不給季先生添亂!”
季言在一旁看得內心暗爽:“該!就得讓大佬嚇唬嚇唬這倆貨!不然到了京城這花花世界,還不得上天?蕭相這惡人…啊不,這長輩做得到位!”
蕭則誠這才微微頷首,目光最後落在季言和淩霜身上,略過丫丫時,還溫和地笑了笑,誇了她一句“愈發伶俐了”。
寒暄過後,蕭則誠問道:“你們在京城的住處,可有著落了?”
季言連忙道:“多謝相爺關懷!學生等已在城中尋好了落腳之處,不敢再叨擾相爺。”開玩笑,住在宰相府?那跟被放在聚光燈下有什麼區彆?還怎麼偷偷搞小動作?
蕭則誠似乎也隻是客氣一下,聞言便不再堅持,又閒聊了幾句,便對季言和淩霜道:“季言,淩霜,隨老夫到書房一趟。劉郎中,你代老夫好生招待幾位小友。”
“是,相爺。”劉郎中恭敬應下。
季言和淩霜對視一眼,知道重頭戲來了。季言內心吐槽:“來了來了!老板叫去辦公室單獨談話了!是福是禍,馬上揭曉!”
兩人跟著蕭則誠來到書房。書房布置得極為雅致,四壁皆是書架,藏書浩瀚,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檀香,令人心神寧靜。但季言可寧靜不下來,他知道,這平靜的書房,即將決定他未來在京城這場大戲中的角色和命運。
三人落座,仆人奉上香茶後便悄聲退下,關好了房門。
蕭則誠端起茶杯,卻沒有喝,目光平靜地看向季言,開門見山:“京城如今的情形,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了。錢莊之事,樹大招風,如今覬覦者眾,尤其是…一些權貴的力量。”
季言心中一凜,知道蕭相指的是攝政王一方,甚至可能包括其背後的修真勢力。他恭敬道:“學生略有耳聞,全賴相爺相護。”
蕭則誠擺擺手:“事到如今,老夫能做的也有限。今日叫你來,是想聽聽你的想法。麵對如今的局麵,你認為,錢莊該當如何?”
考驗來了!季言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的回答至關重要。他沉吟片刻,組織語言,儘量讓自己的想法顯得既務實又有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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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相爺,學生以為,硬抗恐非上策。既然有人想要分一杯羹,我們不妨退一步。”
“哦?如何退法?”蕭則誠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學生思忖,如今錢莊的核心在於‘經營’,而不在於‘所有權’。”季言組織著語言,“隻要把經營權牢牢抓在手裡,就算攝政王他們入股錢莊,也無法獲得更多的實際利益。相爺隻需言明,現有的經營體係、人員、渠道均已成熟,由我們繼續運營,可以最大程度保證錢莊的效率和利潤,確保朝廷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