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季言在定北王府外院丙字隊“潛伏”的日子，晃晃悠悠就過去了小半個月。
這期間，他完美融入了張大錘領導的鹹魚小隊，每天不是跟著“張隊長”進行飯後百步走的“高強度”巡邏，就是蹲在角落裡聽對方傳授各種摸魚技巧和王府八卦，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渾水摸魚。
轉眼就到了月中，王府發放月錢的日子。
一大早，張大錘就拉著季言跟著其他隊的人，排著稀稀拉拉的隊伍，在外院賬房外等候。輪到季言時，賬房先生撥拉著算盤，眼皮都沒抬：“李信，新入府，半月，實發二兩五錢銀子。”
季言看著手中的二兩五錢銀子，倒也真有幾分喜悅之情，雖然他現在根本不缺這二兩五，但這畢竟是自己實實在在摸魚混來的銀子，還是很有實感的。
然而念頭一轉，想到流動黑市裡物價，又不禁感慨：“一個月五兩，一年不吃不喝也才六十兩，這…怕不是連流動黑市裡的一片靈藥葉子都買不起，難怪散修日子難過！”
他這邊正腹誹，旁邊的張大錘已經領完了自己的月錢，湊過來，瞅了瞅季言手裡那點銀子，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咋樣，小李，是不是覺得…有點少？”
季言配合地露出一個“確實如此”的表情。
張大錘一副“你還是太年輕”的表情，攬著他的肩膀走到一邊，神神秘秘地說：“這點錢啊，到你手裡，還得再打個折。”
“打折？”季言一愣。
“規矩！”張大錘擠擠眼，做了個隱晦的“上供”手勢，“咱們王管事，把咱們招進來，總不能白忙活吧？這叫…介紹費！以後每個月，都得意思意思。哥我也是王管事介紹進來的，每個月照樣得拿出一兩銀子孝敬他。”
季言：“……”
他瞬間明白了！難怪當初王德發那麼賣力地忽悠他進王府，合著不是看中他這塊“良材美玉”，而是看中了他這塊“可持續收割的韭菜”！
內心頓時無語：“臥槽！異世界版的人力中介抽成？還是長期抽？！這王府的人力資源管理還挺‘先進’啊！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抽水…”
“那…張哥，這錢，怎麼給？”季言虛心求教。既然要扮演好這個角色，這些“潛規則”就得遵守。
張大錘經驗老到地指點：“與其等王管事哪天‘不經意’地問起，或者給你小鞋穿，不如自己主動點，找個由頭送過去。就說感謝他提攜，一點心意，請他喝茶。態度要恭敬，話要說得漂亮！這樣管事心裡舒坦，以後有啥‘好事’說不定還能想著你點，至少…不會來找咱們麻煩。”
季言深以為然，這簡直就是職場生存法則啊！他立刻從那二兩五錢銀子裡，數出一兩，又想了想，乾脆把剩下的一兩五錢也一起拿上。既然是“孝敬”，那就顯得誠心點，反正這點錢對他而言真不算什麼。
他找了個王德發看似心情不錯的時機，溜達到他那間小辦公室外，恭敬地求見。
進去後，季言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帶著點新人靦腆和感激的笑容，雙手奉上那點碎銀：“王管事，這是屬下這個月的月錢…屬下剛來，多虧管事您提攜，才能有這份安穩差事。這點心意不成敬意，請您喝茶，以後還望管事多多關照。”
王德發瞥了一眼那點銀子，臉上那公式化的笑容頓時真切了幾分，假意推辭了一下：“哎呀，李信啊，你這…太客氣了！王府有王府的規矩，好好當差就是了嘛！”
話是這麼說，手卻已經很自然地接過銀子，揣進了袖袋裡。
他上下打量了季言幾眼，越看越覺得這小子“上道”，語氣也和藹了不少：“嗯，不錯！懂得感恩，是個明白人！你放心，好好乾，王府不會虧待用心做事的人。待會兒負責咱們這幾個院子的劉教頭要例行訓話，我自會在他麵前替你美言幾句。”
季言立刻躬身，語氣“激動”：“多謝王管事栽培！屬下一定儘心儘力，不負管事厚望！”
從王德發那裡出來，季言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果然，錢能通神…啊不，是能通管事。二兩五錢銀子，換來個‘美言幾句’，這買賣…算了，就當體驗生活了。”
果然，沒過多久，外院一片較大的空地上，幾十號隸屬於劉教頭管轄的外院護衛被集合起來，進行每月一次的“員工大會”。
劉教頭是個身材高大、麵容嚴肅的中年漢子，據說有結丹期的修為，在外院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頭目。他站在前麵，先是照本宣科地強調了一遍王府規矩，什麼忠於職守、勤勉儘責之類的套話，然後話鋒一轉，開始畫大餅。
“爾等雖身處外院，但隻要用心辦事，表現出眾，未必沒有晉升之機！調入內院，護衛主子，獲得賞賜，甚至得到功法指點，都不是不可能！”劉教頭聲音洪亮，充滿了煽動性，“王府向來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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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不少年輕護衛聽得眼神發亮，仿佛已經看到了光明的前途。
季言站在人群中，低著頭，努力憋笑，內心吐槽：“來了來了！經典資本家畫餅環節！‘好好乾，將來公司上市了給你們分期權！’‘表現出色，明年給你升職加薪！’嘖，這味兒太衝了，古今中外果然一個樣，異世界也一樣！”
就在這時，劉教頭目光掃視全場，忽然定格在季言這邊，朗聲道：“丙字隊，新來的李信，出列！”
季言心裡一突，知道王管事的“美言”生效了。他趕緊上前一步，躬身抱拳：“屬下李信，參見教頭！”
劉教頭打量了他幾眼，臉上擠出一絲還算溫和的笑容：“嗯，不錯！王管事跟本教頭提過你，說你雖然新來，但做事勤勉，人也機靈。這很好！我們王府，就需要你這樣踏實肯乾的年輕人！以後更要用心，莫要辜負了王管事和本教頭的期望！”
“是！屬下謹遵教頭教誨！”季言大聲應答，表情“激動”中帶著“受寵若驚”。
劉教頭滿意地點點頭，又勉勵了幾句，便讓他歸隊了。
這一個小小的“點名表揚”，效果立竿見影。散會後，不少同僚看季言的眼神都多了幾分不同，有羨慕，有好奇，也有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遠。
張大錘湊過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擠眉弄眼：“可以啊小李！這就入了教頭的眼了！以後飛黃騰達了，可彆忘了拉哥哥一把！”
季言苦笑：“張哥你就彆取笑我了，我這點修為，能飛到哪裡去？”
“嘿，話不能這麼說！”張大錘壓低聲音，“入了領導的眼，好處多著呢！最起碼，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刁難，能少很多！管事們有事，也願意使喚你這種‘自己人’，跑跑腿什麼的，總比被派去乾那些又臟又累還危險的活強吧？咱們求啥？不就求個清閒安穩嗎？”
季言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果然，第二天開始，王管事就開始時不時地差遣季言做些跑腿送信、傳遞物品之類的雜事。雖然瑣碎，但確實比整天站崗或者被派去執行一些不明所以的任務要強得多。
張大錘看著季言偶爾被使喚得團團轉，還會開導他：“看開點，咱小人物，給管事們跑跑腿，不丟人！總比被刻意刁難，或者當成炮灰強吧？你想想，人呐，尤其是當上了管事、教頭，手裡有了點小權力，要是沒人捧著，沒人使喚，那滋味能得勁嗎？他們就享受這個！咱們投其所好，換來安穩，不虧！”
季言聽著這樸素的“職場哲學”，再次感歎張大錘是個被埋沒的人才。他由衷地說：“張哥，你說得對，這就是…職場的金玉良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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