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坐在床邊,看著陳默燒得通紅的臉,歎了口氣:“陳默,我知道你難受。但卡魯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就是金沙會。你要是垮了,金沙會怎麼辦?那些跟著你的人怎麼辦?”
陳默沒反應,依舊閉著眼,眉頭皺得很緊。
“你看看娜姆,看看石頭。”傑克又說,“你不能讓她們跟著你擔心。卡魯要是看到你這樣,肯定得跳起來罵你——罵你沒出息,罵你忘了他的規劃圖。”
提到卡魯,陳默的睫毛動了動,眼角滑下一滴淚。
傑克知道,他聽進去了。
1997年,春,陳默病了數月。
這數月裡,金沙會的事暫時由阿木和保羅頂著,他們每天來會長府邸彙報,卻隻敢站在院子裡,不敢進屋——娜姆說,陳默需要靜養。
娜姆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陳默。白天給他擦身、喂藥,晚上就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哼著她家鄉的小調。那小調很輕,像沙漠裡的風,能把人心裡的毛躁吹平。
有天夜裡,陳默燒退了些,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娜姆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他動了動手指,想給她蓋件衣服,卻不小心碰掉了床頭的水杯。
“嘩啦”一聲,娜姆驚醒了,看到陳默醒了,眼睛一下子亮了:“你醒了?餓不餓?我給你熬了粥。”
她轉身要去廚房,陳默卻拉住了她的手。
“彆走。”他聲音還啞,卻很清楚。
娜姆坐回床邊,反握住他的手:“我不走,陪著你。”
陳默看著她,眼眶慢慢紅了。他想起第一次見娜姆的樣子。那時候他剛到沙漠,娜姆給他喂水、喂沙棗糕。
後來他們成了家。他忙著部落的事,總沒時間陪她,她卻從沒抱怨過,隻是默默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每天等他回來吃飯。
卡魯走後,他才突然發現,這個總是安安靜靜的女人,才是他最結實的依靠。
“對不起。”陳默輕聲說。
“對不起啥?”娜姆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他的眼角,“你是會長,有好多事要忙。我知道的。”
“不是忙的事。”陳默看著她的眼睛,“是我總讓你擔心。”
娜姆沒說話,隻是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她的臉很暖,能驅散他心裡的冷。
“石頭呢?”陳默問。
“在隔壁屋睡呢。”娜姆說,“她今天畫了幅畫,他馬上十三歲了,他愛上了畫畫,他說要等你好了給你看——畫的是你和卡魯叔叔在麥田裡,他在旁邊踢足球。”
陳默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娜姆輕輕擦去他的淚:“彆想了。卡魯執行長要是看到你這樣,肯定不高興。咱們得好好活著,把他沒做完的事做完。”
陳默點點頭,把她的手攥得更緊了。
那天晚上,娜姆躺在他身邊,像以前無數個夜晚一樣,給他講白天發生的事:石頭今天在學校開始幫老師教課了,巴老送來了新收的小麥,保羅說工廠造出了新的鋤頭……瑣碎的小事,從她嘴裡說出來,卻像暖爐,一點點烘熱了陳默冰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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