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仲秋,阿木的就職儀式,辦得很簡單。
就在陳默市的廣場上,沒搞什麼花哨的排場,隻有元老會的代表和各部門的管事參加。阿木穿著卡魯以前那套藍色帆布西裝——袖子改短了,領口也修過了,是娜姆連夜改的,穿在他身上,雖然還是有點彆扭,但比卡魯第一次穿時合身多了。
陳默站在最前麵,手裡拿著卡魯的那本《管理學原理》。
“阿木,過來。”陳默說。
阿木趕緊走過去,站得筆直,像個剛入伍的士兵。
“卡魯走之前,把金沙會托付給你。”陳默把書遞給阿木,“這本書,你帶在身邊,不懂就問李老頭,問傑克,彆瞎琢磨。”
“我知道。”阿木接過書,緊緊抱在懷裡。
“你對著大家宣誓吧。”陳默說。
阿木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對著大家鞠了一躬。他有點緊張,臉紅紅的,聲音卻很清楚:
“我阿木,今天當著大家的麵宣誓:以後一定像卡魯執行長那樣,好好乾活,多讀書,不偷懶!我會守好金沙會,守好沙東市、沙西市、陳默市,不讓大家受欺負,讓大家有飯吃,有安穩日子過!要是做不到,就讓我被沙漠裡的蠍子蟄!”
大家都笑了,笑著笑著,又有點想哭。這誓言沒有卡魯那些“正規化”的詞,土得掉渣,卻比任何華麗的誓言都讓人踏實。
“好!”巴老第一個鼓掌,其他人也跟著鼓掌,掌聲在廣場上響了很久。
宣誓完,阿木就開始乾活了。
他沒像卡魯那樣先搞“製度改革”,也沒提什麼“kpi”,而是先去了沙東市——卡魯埋在那裡的麥田。
他在麥田裡站了很久,對著卡魯的墳頭鞠了三個躬:“卡魯執行長,我當上執行長了。你放心,我肯定好好乾,不讓你失望。”
從沙東市回來後,阿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組織人把沙東市的麥子運到三個市的倉庫裡,按人頭分好,沒讓一粒糧食浪費。他沒學過“物流管理”,卻憑著一股實在勁,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誰負責裝車,誰負責運輸,誰負責分發,寫在木板上,貼在廣場上,一目了然。
然後他去了沙西市的工廠,跟那個會修汽車的保羅一起蹲在車床旁,看了半天,問:“咱們能造出來卡魯說的那種‘拖拉機’嗎?不用牛拉,自己就能跑的那種。”
保羅愣了愣,笑著說:“執行長,難是難,但咱們可以試試!傑克帶的書裡有圖紙,我研究研究!”
“好!”阿木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需要啥就說,我給你找材料!”
他還每天去圖書館報到,拿著《管理學原理》跟李老頭學認字。李老頭念一句,他記一句,記不住就用樹枝在地上寫,有時候寫得太晚,就在圖書館的長椅上睡著了,懷裡還抱著書。
陳默看著阿木忙前忙後,有時候會去幫忙。阿木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也會跑來找他:“會長,沙西市想修條新水渠,你看這樣修行不行?”“會長,孩子們的課本不夠了,我讓傑克帶點過來?”
陳默總是笑著說:“你定吧,你是執行長。”
但他會悄悄給阿木提建議:“水渠彆修太窄,不然明年麥子多了不夠用。”“讓傑克帶點童話書,孩子們喜歡看。”
金沙會慢慢恢複了生氣。沙東市的麥田裡又種上了新的麥子,沙西市的工廠裡傳出了車床的聲音,陳默市的廣場上,孩子們又開始踢足球了。
隻是偶爾,有人會看到阿木在卡魯的墳前坐著,拿著《管理學原理》,小聲地念:“……組織行為學……是研究組織中人的行為……”
風吹過麥田,沙沙響,像有人在應和。
阿木時代,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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