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8日的沙東農場,太陽剛爬過沙棗樹頂,溫度就已經飆到了35度。娜姆在院子裡曬玉米,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她時不時抬頭看向裡屋的窗戶,心裡滿是焦慮——陳默從早上起來就不對勁,裹著厚厚的駱駝毛風衣,還說冷,坐在炕邊烤火,額頭上卻滲著冷汗。
“老陳,快把風衣脫了,這天兒穿這麼厚,要中暑的!”娜姆走進裡屋,伸手想去解陳默的風衣扣子,卻被他攔住了。
陳默的手有點抖,聲音也比平時低了些:“不冷……我想。。我今天想要去沙西,看看熱列茨他們造的新坦克,聽說這是咱們自己研發的坦克。”
“不行!”娜姆急了,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醫生說你要臥床休息,不能出門,更不能去沙西!那路不好走,道路和天氣情況不好,來回要四個小時,你身體扛不住!”
“必須去。”陳默的語氣很堅定,他慢慢站起身,扶著炕沿,努力站穩,“那是金沙第一輛國產坦克,是孩子們熬了這麼多個月造出來的夢想,我得去看看,給他們鼓鼓勁。”
“孩子們”——他總是把熱列茨、石頭他們叫“孩子們”,自己已經老去了,天天越來越惦記著著他們,陳默現在像個看著晚輩成長的長輩。娜姆知道他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擦了擦眼淚,轉身去拿陳默的帽子:“我跟你一起去,路上我給你擦汗,到了沙西就歇著,彆硬撐。”
陳默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娜姆扶著他走出院子,民生隊的隊員已經備好車——是一輛舊吉普車,座椅上墊著厚厚的羊毛墊,是民生隊根據醫生囑咐特意送來的。隊員想扶陳默上車,卻被他擺手拒絕:“我自己能行。”
他扶著車門,慢慢彎腰上車,動作比平時慢了好幾倍,額頭上的冷汗順著下巴滴在風衣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娜姆趕緊遞過毛巾,幫他擦汗,心裡像被針紮一樣疼——三個月前的陳默,能扛著五十斤玉米走三裡地,能在沙漠裡跑一天不歇腳,可現在,連上車都這麼費勁。
吉普車駛離沙東農場,沿著新修的公路往沙西走。公路兩旁的玉米地綠油油的,農工們正在地裡除草,看到陳默的車,都停下手裡的活,揮手喊“總統好”。陳默坐在車裡,也揮手回應,嘴角努力笑著,可娜姆能看到他握著扶手的手,指節都泛白了——他在強撐。
“要不咱們回去吧?”娜姆小聲說,“我給熱列茨打電話,讓他拍坦克的照片給你看,一樣的。”
“不用。”陳默搖搖頭,目光望向窗外,“我要親眼看看,親手摸摸。當年咱們在這裡跟剛果人打仗,連像樣的槍都沒有,現在有了自己的坦克,我得去跟犧牲的兄弟們說一聲,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提到犧牲的兄弟,車廂裡的氣氛一下子沉了下來。娜姆彆過頭,看著窗外的沙棗樹,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想起很多年輕人——那些個總是笑著說“等打贏了,要在沙西蓋個大農場”的小夥子們,很多人犧牲時才不到二十歲,要是這些人還在,看到金沙有了自己的坦克,肯定會跳起來歡呼。
吉普車駛進沙西地界,路邊的廢墟還沒清理完,斷牆殘垣上還留著彈孔。陳默讓司機放慢車速,他看著那些廢墟,眼神裡滿是複雜——這裡曾是金沙最繁華的地方之一,也是戰鬥喝空襲最激烈的地方之一,去年,多少兄弟埋在這裡,多少百姓失去了家。
“快到了。”司機突然說。遠處的沙西兵工廠門口,已經能看到掛著的紅綢帶,百姓們圍在門口,像是在等什麼。陳默的眼裡亮了些,他坐直身體,整理了一下風衣的扣子,像是要去參加什麼重要的儀式。
娜姆看著他的樣子,心裡又酸又暖。她知道,陳默不是想去看坦克,是想告訴所有人,金沙沒有倒下,自己沒問題,是想告訴犧牲的兄弟,他們的血沒有白流,是想給自己打氣——哪怕身體不行了,他還是金沙的總統,還是百姓的主心骨。
吉普車停在兵工廠門口,得到消息的熱列茨坐著輪椅趕忙過來,看到陳默穿著厚風衣,額頭上還在出汗,趕緊說:“陳默總統,你怎麼來了?醫生不是讓你休息嗎?這天兒穿這麼厚,你不熱啊?”
“不熱。”陳默慢慢下車,扶著熱列茨的輪椅,聲音很輕,“我來看看坦克,看看你們。”
百姓們看到陳默,都圍了過來,有的想扶他,有的遞水,有的說“總統您快歇著”。陳默笑著搖搖頭,說:“我沒事,咱們一起等坦克的展示會,看看咱們的坦克。”
夕陽西下時,陳默在石頭的攙扶下,走進兵工廠的車間。車間裡,一輛“坦克”靜靜地停在中間,外殼是手敲的鐵板,凹凸不平,引擎是手扶拖拉機的,還沒蓋外殼,能看到裡麵的零件。熱列茨指著坦克,興奮地說:“陳默總統,你看!這是咱們自己造的,主炮是用鋼管焊的,能打土炸彈,雖然比不上美國的坦克,但咱們以後能慢慢改進!”
陳默走到坦克旁邊,伸出手,輕輕摸著外殼的鐵板。鐵板是涼的,卻讓他的心裡暖了起來。他想起1985年,他們用土方法打跑了來搶水的其他部落,現在有了坦克,以後再也沒人敢隨便欺負金沙了。
“好,好啊。”陳默的聲音有點發顫,“熱列茨,你們辛苦了。我就是為了這次重要的展示會,特地來的。”
熱列茨看著陳默蒼白的臉,心裡滿是擔心:“你要是身體不行,就告訴我,我給你叫醫生。”
“不,我沒事。”陳默搖搖頭,眼神堅定,“我要好好看著咱們自己研發的坦克,第一次展現在百姓麵前。咱這速度,好歹比印度的阿瓊坦克強的多。虧他們還自詡大國。我看也不過如此。”
寒暄過後,陳默被安排在沙西的臨時住所休息。娜姆給他喂藥時,發現他的體溫有點高,卻還是笑著說“展示坦克的時候肯定是個好天氣”。娜姆看著他的睡顏,心裡暗暗祈禱:老天爺,讓老陳好好的,讓他能看到金沙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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