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邊懊悔一邊慶幸,
“這該死的扒手。”
這時沈山河回想起來,在火車上曾經有一個中年大叔在他旁邊坐過,當時大叔胳膊上搭著件外套,還一度與他聊天來著。大叔告訴他,這車上有許多扒手,叫他錢財小心點,當時他就下意識的按了按放錢的兜。大叔還告訴他如何分辨扒手,說現在的扒手大致分兩種,一種技術到家的,手腳利索,隻要一摸就能得手,神不知鬼不覺,一般一個人全國各地到處跑,厲害的連各地的方言都會。還有一種技術不到家的,因為怕萬一被人發現,一般成群結隊,分工合作,有望風的,有轉移贓款的,有阻撓追捕的。但是隻要是扒手,不管技術好壞,基本都有一個共同特佂,就是手裡都備有遮擋物用來遮擋彆人的視線。比如衣服。沈山河還記得當時那位大叔還故意抖了抖手中的衣服才接著說,比如公文包、報紙、雜誌、雨傘等等,甚至有抱著小孩的,五花八門,所以凡是在你身但手中東西不願放下的人你都得小心。
當時沈山河還對那位熱情的大叔感激涕零,現在想一想,原來大叔是在“言傳身教”,看來大叔還講究“盜亦有道”,不白拿他錢,順便給他上了一課,隻是學費有點貴。
“這個社會,每一步都是陷阱,每個人都有套路,隻有當你一無所有時,還在你身邊的人才是真心侍你的人。”
沈山河心裡感慨著。
也幸好是在二十多年前,要是放到二十多年後,一無所有時還守著你的更可怕,也許他想的是噶你的腰子。
沈山河與王建民兩人一番感慨一番詛咒,最後無精打采的買了份地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古玩市場,倒是隔著火車站不遠。而專門標注家具批發的市場怎麼也找不到,沒辦法,隻好問守報刊亭的大娘,大娘也說不大準,隻告訴他們可以去萬家麗大市場去看看,那裡有建材批發,燈具批發,家電批發等等,估計也會有家具批發。而且大娘還告訴他古玩市場要晚上才熱鬨,白天基本上就固定的幾個店鋪開門,擺攤子的都不在。
兩人謝過大娘,在旁邊買了幾個包子,邊吃邊走,決定先去就在附近的古玩市場逛逛,因為沈山河認為古董家具隻會在店鋪裡有,擺地攤的不會擺出件大家具出來,所以有沒有影響不大。
於是兩人照著地圖東張西望,慢慢的來到了古玩市場,望著眼前的古玩市場,兩人麵麵相覷,這和他們小鎮有啥區彆?要不是周圍車流不息,遠處樓房錯落,眼前的巷子單獨剝離出來也就是個鄉鎮街市。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兩人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很多店鋪都還關著門,有古木家具的很少很少,沈山河也不一定隻看家具,凡是木製品都看,對於一個木匠,對木製品的了解自然要多一點,至少有兩個關鍵點他是有點把握的。一是凡是能流傳下來的古木製品必定是做工精湛的,粗製濫造的東西很快就壞了,流傳不了多久也沒有流傳的意義,誰會守著一堆破爛當作寶。二是凡是古木製品的組裝結構必定有榫卯,以前用不用膠他不清楚,即便是用了膠,榫卯是必有的,除非整木雕刻。所以,從這兩點出發,沈山河多半還是能確定個真假老舊。所以,他需要了解的是古木製品的斷代和木材的品種。尤其是幾種珍稀木料,如紫檀、黃花梨等他沒接觸過的木材的辨識。當然他也知道不可能從店老板那裡得到標準答案,他隻是大概來看看行情,如哪個年代的什麼材質的什麼家具值多少錢,甚至問了問老板收不收購古家具,什麼價收購?
一圈下來,沈山河覺得有所收獲,但也有點失望。因為他對比自己收來的那些自己認為的古董家具皆是出自民間匠人手中不說,關鍵是料木普通,最好的也就是柏木,和他奢望的紫檀、黃花梨、金絲楠什麼的相去甚遠,那些家具雖也有一點點收藏價值,但要當古董拉到這省城來買,估計也就值個路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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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山河息了撿漏暴富的心思,不過他還是找王建民拿錢買了些古木家具斷代,木材材料分辨方麵的書。藝多不壓身,何況多少還有些需求。
一番折騰下來,到了中午,日頭高懸,將熾熱毫無保留地傾灑在街道上。柏油馬路被曬得軟綿綿的,好似一塊即將融化的黑色糖漿,一腳踩下去,鞋底都能被黏住。街邊的綠化樹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枝葉,葉子被曬得蜷縮起來,蔫蔫地掛在枝頭,毫無生機。過往車輛的喇叭聲尖銳刺耳,聲音裡滿是燥熱與不耐,一聲接著一聲,讓人心煩意亂。
街道上彌漫著一股嗆鼻的熱氣,混合著汽車尾氣和灰塵,每呼吸一口,都感覺鼻腔和喉嚨被滾燙的氣流灼燒著。行人個個神色匆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順著臉頰、脖頸,沒入衣領。他們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狼狽的身形。賣冰棍的小販推著車子在街邊叫賣,箱蓋上很快凝結起一層細密的水珠,那是被周圍滾燙的空氣逼出來的。縱使沈山河兩人是鄉下來的苦孩子,也耐不住這酷熱,山裡夏日的熱,中間總會夾著一絲蔭涼,或經過一棵樹下或走進一個山溝。而城裡的熱,是被放在鐵板上烤著的熱,持續不斷。
無奈之下,兩人隻好在河邊橋底下找了個蔭涼的地方歇一歇。
“這城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王建民吐槽道:
“吸口氣象在吞火。”
“你看到的現在還在街上走著的,都是來城裡討生活的,真正的城裡人都在那裡麵吹空調呢。”
沈山河狠狠的甩了個石子在水麵上打了幾個水漂後指著遠處的高樓,然後又指向一邊工地的腳手架上的人說道
“那些都是像我們一樣從鄉下帶著夢想帶著希望來的,結果也和我們一樣,一路上有開心快樂,也有煎熬痛苦,會得到許多以前沒有的,也會丟掉許多曾經擁有的,值不值得誰也說不清。”
“哥,我就服你這高深莫測的牛逼屌樣,一聽蠻有道理,一捉摸狗屁不是;再想想感慨萬千,想過後一文不值。哥你彆這麼優秀行不行?”
“哎呀,不得了,悟性很高嘛,將來你要是厭了這紅塵,不妨找一個寺廟出家,絕對能成為一代高僧,到時候把你供起來,我來收香火錢,你六我四怎麼樣?不必象現在一樣想著法去掙錢,而是彆人想著法的來送錢。”
“你咋不去,你這滿腹的經綸,還有被頭發遮住了光芒的智慧大腦袋,隨便給人家指點兩句,雲山霧罩的就夠他品味一輩子了。”
“哈哈哈哈……”
兩人閒聊著,苦中作樂,打發身上的酷熱。
萬家麗大市場的確夠大,兩個在大山裡都不迷路的人,硬是在市場裡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問了多少人,明明說好的前麵路口左拐第二個巷子進去怎麼樣怎麼樣。可一走到路左邊一望傻眼了,除了右邊全是左邊,這麼大一邊怎麼拐?往哪拐?兩個鄉巴佬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鄉巴佬,繼續問,拐過去第二個巷子,一個二個,第二個是樓道往上的,不算巷子,下一個巷子進去,越走越遠,一問,又錯了,家具批發就在樓上,往上的那個走樓道就是第二個巷子,回過頭來,所有的店鋪都差不多,不知道進來是怎麼走的,跟本找不到出口。又問,又是這裡拐那裡彎,一走,又錯了。轉了個多小時,比十幾裡山路還累。沒辦法,繼續問繼續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當兩個如西天取經般終於看到家具店時差點沒抱頭痛哭——這可憐的兩個傻逼娃啊。
這裡的家具確實便宜,式樣也多也新穎。但清一色的全是人造板材,而且連接處也不作榫卯,全用鏍絲。這樣倒是方便拆裝方便運輸,但以沈山河專業的眼光來講,質量實在不敢恭維,這要是弄回去,少則一年,多則五年,他老沈家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口碑便會坍塌。而且兩人把上下車的搬運費用,車的全程運費,關鍵是還不能直達,這麼全算下來,自己在家裡做出來的還便宜點。
兩人滅了進貨的念頭,但麵對各種新穎的款式,沈山河打起了仿製的主意。隻要有圖紙式樣,沈山河手握《魯班經》這種寶典在手,不信自己仿製不了,甚至為了降工期降成本,他也可以不做榫卯頭,直接也上鏍絲。
於是兩個人裝作要進貨的樣子挨個店的要圖紙,但這種組裝、宣傳的圖紙是不帶尺寸的,兩人就不厭其煩的問,“這個多長?多寬?多高?裡麵空間多大?”等等。問好出來後趕緊寫上,雖不全麵,但上過高中數學的沈山河根據已知按比例求未知,大致也就出來了。就這樣到市場關門的時候,兩人各式各樣的圖紙拿到了二十幾份,開開心心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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