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下手都很有興趣,畢竟雙倍工資,那是實打實的利益,還不是一般的小利,這樣的機會可不常有,雖然對眼前的老板不太了解,但大不了就是丟點路費,就當出門旅個遊,反正到時再回來普通的工資還是拿得到。而萬一賭對了,就搖身一變,身價翻倍,想想實在沒什麼損失,這個險隻要不是情況特殊的,都值得冒。於是互相都留了聯係方式,表示過完年出了十五再聯係。
沈山師進一步提出來等下午停工後能不能看看他們實際演示一下,然後兩人跟各自的上手師傅說了一下,畢竟都是熟人,上手也不好攔著人家掙錢的路,都答應了。
於是,沈山河便在加工廠等他們下班。
這個加工廠做的是鬆木加工,鬆木多用於加工大料,比如鐵軌枕木、礦洞支撐、屋頂的椽皮等等。這是加工量最大的幾種木材之一,也是沈山河老家主產的兩種木材之一。另一種是杉木,杉木木質較輕,多用於細加工,作板材。
杉原木的農戶一般都是整根整根的出,鬆原木則分會分斷,最多的是4米,夠不到4米,或斷4米太彎的或者材積不合算,就斷成3米或2米,不是特定要求,沒有4米以上的。
一堆堆的鬆木之間也夾雜著一堆雜木,其實有些雜木的木質更優於鬆木,但因為量不大,形不成市場,所以統一歸為雜木,價格也便宜,因為夾在一起很難分辨,而且對品質也沒多大影響,所以在鬆木加工中便也夾雜著很少的一部分,這都是行業內許可的。
在廠區轉了一圈,沈山河還是回到鋸木機旁,看著兩組人馬賣力的表演。
雖然不會操作,但作為一個專業的木匠,對師傅的手藝,加工出的料木的品質還是能看出個好歹來的。
沈山河主要看的是兩個下手的水平,因為操作模式一樣,而且把關的是上手的師傅,所以整體上,兩人看不出什麼區彆。那麼,整個一塊料木中唯一上手放手由下手把控的就隻有上手尾端將齊鋸機台麵,沒有了手握的位置,人也不能再向前的時候,大概30一節是由下手獨立完成的。這一節,下手的情態是否輕鬆,手穩不穩就能在木料上體現出來。因為上手放手,原來兩人作用在木料上的固定木料的力失去平衡,會有輕微跑偏,這時就看下手能否調整好。高明的,基本看不出調整的痕跡,連削帶打順勢就完成了,差的則常常調整不過來。當然,這也和鋸機有關。
同時,也和木頭的性質有關。同樣的木頭,頭部和根部木質的緊密疏鬆是不同的,另外有節疤沒節疤也有影響。還有幾種隻有鋸匠師傅才知道的木性,一種叫“開口樹”,就是木頭鋸開後向兩邊彈開,明明鋸直了的,鋸出來卻向外彎成弧形。嚴重的甚至還沒鋸透就“嚓”的一聲彈開了。另一種叫“閉口樹”的則正好相反,拚命往中間夾,厲害點的死死夾住鋸片能夾停鋸機,讓木頭進退不得,鋸出來的木料向內彎成弧形。
其實所有木料幾乎都有一些彈性,乾料好一點,尤其是濕料,加工好後過兩天一看,變形了。所以這時候就靠打捆,你這麼彎他那麼彈,捆直了誰也彆想跑,放乾後就是彎的都會變直。
當然,這也就顯出一個好師傅的重要性,所謂“人強不如貨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師傅機械調整得好,“一力降十會”,些許問題影響不了大局。而調整不好,明明很小的問題都會被積累放大,最終左右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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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山河反複觀察了兩邊加工出來的木料尾端,基本上確定了兩個下手的優劣。至於能不能當師傅勝任上手的工作隻能由時間來檢驗。
很快又到了下班時間,女工們去做飯,男工則聚了過來,看兩個下手表演。
因為鋸機是早就調好了的,沈山河也知道自己沒那麼大麵子能讓師傅把機器調亂來考察新人。所以這一塊隻好遺憾作罷。當然,一些正常的操作相信兩人都差不了,一個好的師傅主要體現在一些突發的,不常見的事情的處理上。據說,厲害的師傅能象醫生用聽診器聽診一樣用一根木棍往軸承上一搭就能聽出軸承的磨損來。
為了真實感受一下兩人的水平,沈山河決定自己來當下手,他對自己雙手的穩定性還是有把握的。
機器開動,正式開始,大致模樣倒也不差,隻是速度明顯慢了些。倆人輪流上來各試了三根木頭,沈山河也體驗了一把做下手的感覺,那就是上手如果厲害,下手除了出口那一下基本沒啥事。上手如果出了偏差,就得下手也幫忙修正,耽誤時間不說,品質還差。總的來說,下手的任務就是把木頭卡死,把路走穩走直。在沈山河看來,真正難一點的反倒是鋸完後怎麼一隻手把手中鋸好的木料或廢料甩出去,而且要甩得整整齊齊方便彆人操作的同時另一隻手連貫的把手中還須加工的木料遞到上手手中,做到無縫銜接,把效率最大化。這也很需要上下手兩人的默契,你進我退,你接我送,絲滑流暢。
對比了一下兩個人的成品,基本差不多,除了兩個鋸匠師傅和沈山河這個專業木匠,就連他們自己都分不清誰高誰低。
沈山河心裡有數,但故意做出沒分出來的樣子恭維了幾句,表示到時再電話聯係,隨後又發了一輪煙,再謝過兩位師傅就回旅館去了。
晚上沈山河一個人躺在旅館的床上,這是他離家最遠的一次。被褥散發著漂白粉和無數陌生人體的氣味,他總感到有些膩歪。走廊裡好像有高跟鞋篤篤篤的走過,那腳步聲似乎在房門口遲疑了一瞬,好擔心卻又盼著房門突然的響起。
敲門聲並沒有響起,門縫下卻多出來一張小卡片,沈山河揀起來一看,原來是找小姐姐的廣告。
遠處又一趟列車進站了,廣播聲混著方言,聽不真切。站台上各種嘈雜的聲音一一傳來,雖然隔著門窗,依然入了耳,眼前仿佛出現一群背著大包小包匆匆忙忙南來北往的身影。
這種感覺,也算不上對家鄉的思念,才出來二三天,還積累不出那麼多鄉愁來,無非就是無所事事時的情緒低落。
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的感官會無限放大,一絲的風吹草動都會入了耳、入了眼,入了心,生出無限遐想來。
拿起電話,想著打個電話回去,才發現這旅館的電話機撥不了長途,太摳門了,原來有錢人的錢不止是掙來的還得靠省。
放下話筒,隻有等王建民來電話了,這是昨晚就說好的,叫他記了這裡的號碼今天打過來約好明天會合的地方。隻是估計那賤貨又調戲小姐姐去了。
“不會真的找小姐姐吧?”
“應該不會,以前雖然遊手好閒,卻也不乾缺德違紀的事,他就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貨。”
沈山河正無聊的想著。
“叮嚀嚀。”電話響了。
“應該是王建民打來的。”沈山河拿起電話就是一通輸出。
“還知道打電話呀,又調戲小姐姐去了吧?”
“唉呀,討厭啦,一上來就調戲人家……”
沈山河一個哆嗦,不等對方把話說完,趕緊把電話掛了。他最討厭這種嗲嗲的女聲,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叮嚀嚀叮嚀嚀。”
電話立馬又響了。
“還沒完沒了?算了,隨她打,不搭理她。”
“叮嚀嚀叮嚀嚀。”
“不會是王建民吧。”
沈山河反應過來,趕緊拿起電話。
“喂——”
“沈山河你是不是找了小姐姐了,這麼久都不接電話。”
這次是王建民那賤賤的聲音。
“打擾你們辦事了是吧。我說你咋要把我支開呢,原來耍的這一出啊。還以為你有多專一呢,原來是這麼個貨色,看我回去告不告訴小妮子她們。”
“少扯蛋,搞到這個時候才打電話,你才找小姐姐去了吧。這麼快就完事了?”
……
互相調侃了幾句,兩人約好了第二天見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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