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胡叔還有周師傅笑著對視了幾眼，看懂了彼此眼中的那個意思。
“年輕直好啊。”
而劉季明則感慨
“還是慢生了幾年啊！”
轉眼沈王記木業加工廠開工二十來天了，梁老板一個車皮的貨已加工完畢，今天是梁老板來起貨裝車的日子，因為要幫忙裝一下車，沈山河讓大家停工兩天，一天幫忙搞下搬運，一天休息。而且明天是婦女節，雖然廠裡沒婦女，但好歹也是個節。另外沈山河還想跟著梁老板見識一下火車發運明麵上的程序。前些天他就給鐵路上的那個表哥打過電話，想約他們站長談談，隻是站長說這兩天沒空，沈山河知道是什麼意思。所以今天搭梁老板便先去搭個話，打個底再說。
那個時候鐵路貨運申請車廂的流程大致是這樣的：
1.領取受理單：托運人到貨運營業廳領取貨運業務受理單，詳細填寫貨物的相關信息，如貨物名稱、數量、重量、體積、發貨站、到站等，填記後由營業廳加蓋貨源核實章。
2.計劃審批：托運人持受理單到車站計劃室審批，計劃室會對受理單進行審核，並給出一個計劃受理號。
3.上報與核對：計劃室將受理單的有關資料交與貨運站的調度室，由外勤室將計劃受理單報給鐵路分局調度所。調度所會將計劃與備案資料核對，根據運輸能力、線路情況等實際情況決定是否批準裝車計劃。
4.繳納費用：如果裝車計劃獲得批準，托運人需要到貨運營業廳繳納運費、裝卸服務費及辦理保險等相關費用。
5.安排裝車：費用繳清後，托運人需將托運貨物拉到指定地點，交於貨運外勤人員。貨運外勤人員會根據計劃安排車廂，並組織人員進行裝車作業。
這些都是明麵上的正規流程，按規定像沈山河他們這種鄉鎮小車站站長一般不能直接插手貨運車廂的審批、發放工作。
貨運車廂的審批、發放通常是由鐵路上級貨運調度部門等相關機構根據整體運輸計劃、運力安排以及貨物運輸的優先級等因素進行統一管理和調配。這些工作有著嚴格的流程和規範，以確保鐵路貨運係統的高效、有序運行。
小車站站長主要負責本站內的日常運營管理、人員調度、安全保障以及與貨運相關的現場作業組織等工作，在貨運車廂審批、發放的核心決策環節上通常不具有直接決定權，但他們可以根據本站的貨運需求向上級部門反映情況，協助提供相關信息和數據，為上級部門的決策提供參考。
這是明麵上的規章製度，小站站長似乎隻有反映情況、提供信息的職責，權力不大，但在實際情況中，就是這份職責給了他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生殺予奪的權利。
他可以隨便找到借口不給你提供貨運受理單，或壓著你的信息不報，或者報的時候動手腳讓上麵不給你批，即使你能越過他從上級要到車皮，如果他不配合，也可以有各種借口壓著你的車皮不發，所謂縣官不如現官就是這個道理。上級既然設了下麵這個機構，他就會以這個機構內部的人的意見為準而不是你外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畢竟就如智子疑鄰一樣，誰都會偏信自家人。
所以他小小站長雖然不具備車廂的審批、發放權，但他隻要為誰請報送申請，說一聲給誰車廂的話，上級一般情況下都會依著他。
梁老板先在沈山河的加工廠驗了貨。
“沈老板，這批貨品質不怎麼高呀。”
“沒辦法，新人新設備，肯定得有個磨合期，你多擔待，優質談不上，好在基本合格，你也能交待得過去。”
“這可難說，碰到對方卡得緊的，你就有許多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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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刁難的那就不好說了，咱們隻能按正常不偏不倚的角度去說。再說以現在市場的火爆程度，彆說合格，便是不合格的都有人搶著要。”
“哪有沈老板說的那麼簡單，貨是怎麼都有人要，但人家會壓價呀。一分錢一分貨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以梁老板你十幾年木材生意的能耐，就是不合格的，你收一收、藏一藏，做點門麵，照樣順順利利交貨，何況咱這貨還是合格的。”
“話倒也是，但誰不想自己的貨品質好一點，彆人一看就喜歡不費任何口舌。”
“哈哈，那就隻有讓梁老板諒解了，第一次，啥都有第一次，萬事開頭難，咱們來日方長。”
“行，行，那咱們就來日方長，這批貨我就先運走了。”
“好的，那就大家一起來幫忙裝下車。”
待得雙方清點好數目，確定了材積後便開始裝貨。
沈山河親自動手，男女老少齊上陣，很快裝滿了一卡車。隨後，沈山河與王建民便搭車與梁老板一起去了車站。
進了車站，貨物的裝卸就隻能由車站的搬運隊負責了，老板自己裝卸都不行。
自然就沒了梁老板和沈老板他們什麼事了。於是，兩人在附近找了個最好的酒店訂好了餐，梁老板便給火車站的陳站長打電話，約他出來吃個午飯。沈山河預先買了條“芙蓉王”，又拆開包裝塞了500元錢進山去，估摸著這一套下來夠陳站長一個月工資了。
12點才過不久，陳站長夾著個公文包不緊不慢的來了，沈山河、王建民與梁老板三人起身將他迎入包間坐了上位，仨人左右相陪。
“來，陳站長，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沈王木業的沈山河沈老板，這位是王建民王老板，我這次的貨就是他們廠加工的。”
“陳站長好，初次見麵，多多關照，來、抽煙。”
沈山河連忙和王建民站了起來與陳站長握了一下手，然後把手中的整條煙推到陳站長麵前，並用手拍了拍撕開的封口。
“哈哈，沈老板，王老板，久仰大名，想不到兩位如此年輕。前段時間你們鬨出的動靜可不小啊。幾天前，沈老板你表哥也和我提起過，不過因為實在太忙，還想著過兩天約二位出來認識認識，未曾想兩位還先客氣上了。不敢當，不敢當，來，坐、坐。”
陳站長邊示意沈山河兩人坐，邊自己隨手把桌上的煙放進公文包裡坐了下來。
服務員上了酒菜。
“梁老板生意越做越大了啊，以前發原木，現在都發規方了。”
“混口飯吃罷了，還得感謝陳站長給的車皮，還有沈、王二位老板的加工，來，我先敬諸位一個。”
梁老板率先舉杯示意，幾人跟了一口。
“謝我們就不必了，咱們是收錢辦事，算是互惠互利，扯平了。咱們做這門生意，靠的還是陳站長的支持，應該感謝的是陳站長。來，陳站長，咱們一回生二回熟，以後還會有麻煩到陳站長的地方，咱先謝謝了，來，乾。”
沈山河先敬了陳站長後，回頭又對梁老板說
“謝謝梁老板照顧我們的生意，也謝謝梁老板為我們和陳站長牽線搭橋。來，走一個。”
接下來王建民又分彆敬了陳站長和梁老板。
基本的程序走過一輪之後，大家就進入了自由發揮階段，邊吃邊閒聊著。
很快，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的話題慢慢打開了。
“沈老板，今天哥哥我把陳站長介紹給你了，什麼時候你也把陶書記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放心，梁老板，這份情小弟記在心裡，隻是你也知道，陶書記正是調整的關鍵時刻，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內隨便接受宴請。包括明年新上升的頭一段時間，估計也會太忙顧不上。”
沈山河不可能因為梁老板這麼點小小的人情去換陶書記的人情，先拖一拖再說。
梁老板也有些無奈，因為畢竟沈山河說的也是事實。
“不急，機會總會有的，隻要沈老板放在心上就好。來，喝。”
“陳站長，不知道能不能幫忙安排個車皮？”
王建民作為老板之一，當然不是吃乾飯的，沈山河被梁老板拉住了，他就和陳站長對上了。
"有點難啊，咱們這站級彆太低，能調配的車廂不多，偏偏咱們這裡木材的出口量大，大家都搶著要啊。”
“那還不是都要過陳站長這一關嗎？還請陳站長辛苦辛苦，放心決不會讓陳站長白忙活。”
“不是不幫，是真的排滿了，這個月的甚至下個月的計劃都滿了，王老板你們要是不急，你們先做個申請，我想辦法給你們排到五月份。”
“那行，那就請陳站長費心了。不止是五月，以後每個月都要，最好每個月兩個車皮。”
“你們申請吧，批不批得下來我可做不了主，我一個小站長，也就飽個腿遞個材料。"
“陳站長過謙了，現官不如現管嗎？這一畝三分地裡還不是你說了算，放心，陳站長的辛苦我們記在心裡，咱們禮尚往來嘛。來，陳站長，我敬你。"
“哈哈哈，行，王老板你們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我就喜歡交你們這樣的朋友，來，咱們以後多親近親近。”
……
陳站長因為下午還要上班，飯局也就個把小時便散了，沈山河兩人搶著買了單，然後揮手告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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