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是說一句
“有我在。”
這個念頭像藤蔓一樣瘋狂滋長,幾乎要撐破他的胸膛。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開場白,要裝作不經意地問起她最近的近況,要在她聲音發顫的那一刻,用最溫和的語氣告訴她,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可指尖懸在撥號鍵上方,卻怎麼也按不下去。
想到自己如今已是人夫的身份,又有什麼資格去摻和她的生活。
安慰?勸導?……
彆人或許可以,但自己的一個電話或許就是撒向她傷口的一把鹽,刺向她心頭的一把刀,讓她好不容易調整好一點的心態瞬間崩潰。
而且他此刻撥通那個電話,又能改變什麼呢?
是能替她分擔那些委屈,還是能把她從那段糟糕的感情裡拉出來?
顯然都不能。
他最多隻能做個傾聽者,可這份傾聽,卻是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的一顆石子,會激起怎樣的漣漪,誰也說不準。
但湖麵的平靜定然是要打破的。
可怎能不聞不問呢?
那可是瑤瑤,那個曾經陪他走過青春歲月的女孩,那個在他最低穀時給過他溫暖的女孩,此刻正在感情的旋渦裡苦苦掙紮,他真的能做到無動於衷嗎?
沈山河感覺到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甚至有種衝動,想立刻開車去找她,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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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又一次暗了下去,映出他眼底的掙紮和無奈。
他緩緩地將手機放回床頭櫃,指尖的溫度一點點散去,就像他剛剛燃起又被強行壓下去的念頭。
窗外的夜色濃得化不開,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沉重得讓人窒息。
他靠在床頭,閉上眼睛,腦海裡卻一會兒是蘇瑤委屈的臉,一會兒是陶麗娜溫柔的笑,一會兒又是蘇瑤輕舞飛揚的愜意,一會兒又是陶麗娜歇斯底裡的崩潰。
這些畫麵交織在一起,像一張無形的網,將他困在中間,讓他動彈不得。
往左是懸崖,往右是絕壁。
黑暗中,沈山河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他知道,這個夜晚注定無眠。
那份對初戀的眷顧,對現實的無奈,對責任的堅守,對感情的珍惜……
像無數根線,在他心裡纏繞、拉扯,讓他在清醒的痛苦中,熬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分分秒秒。
?“我應該怎麼辦?”?
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睡在一旁的吳純燕說的。
他知道她也沒睡,隻是一直靜靜的陪著他。
“這種事,誰也幫不上忙。至於你要不要在這個時候插入進去,你才是感受最真實最有資格做決定的那個。
感情上的事是彆人取代不了的,我已經給過你錯誤的指導了,我不想一錯再錯。”
吳純燕如今覺得陶麗娜並非沈山河的良配,後悔當初做出的勸導。
“說了那不怨你,那時的境地,那個選擇沒有任何問題,而且你以為若不是我心甘情願,你以為就憑你那幾句話就左右得了我的決定?”
窗外開始下雨,在這夜已深到能聽見自己心跳的重量的時候,雨卻毫無征兆地來了。
起初隻是窗玻璃上幾點冰涼的試探,像誰漫不經心地彈了彈指尖的水漬,轉瞬就連成了線,密密匝匝地織起一張灰藍色的網,把整個世界都罩在了裡麵,連沈山河的心底都未曾放過。
風裹著雨絲鑽進窗縫,帶著一股子潮濕的涼意,刮得窗簾邊角簌簌發抖。
沈山河又不由擔心此時本就已涼透了心的蘇瑤該要怎麼熬過這場雨去。
雨慢慢又下得大了些,屋頂的排水管道裡開始響起漱漱的流水聲,像極了蘇瑤在暗處壓抑著的嗚咽,一下下撞在沈山河的心上,似拉扯的鋸子。
這樣的雨最是磨人,它不像暴雨那樣來得酣暢,也不似細雨那般輕柔,隻是執拗地、細密地落著,帶著深夜特有的寂寥,把藏在心底角角落落的愁緒都泡得發脹。
睜著眼聽著雨聲,感覺整個世界都浸在一片濕漉漉的悵然裡,連呼吸都帶著點潮乎乎的沉重。
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在這黎明前的雨夜格外刺耳。
“你老婆。”
吳純燕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上麵的號碼後遞給沈山河,自己轉過身去隔遠了點。
“老公~下雨了,我一個人好孤單。你也醒著嗎?一個人在外麵肯定也很孤單吧。
實在難過的話,我允許你找個人陪你,隻談錢不談感情的那種。”
電話裡陶麗娜的聲音落寞而無助,卻又透著濃濃的牽掛。
沈山河從未懷疑過她的感情,是人都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隻要一顆心是真的,我們又還要苛求什麼呢?
“彆瞎想,要不讓媽來陪你?”
“我才不要。”
陶麗娜骨子裡固有的“鄉下人”概念以及輩分上的差距注定了她們倆人的心連不到一塊,連挨近點都難。
“那我讓小妮子母子倆晚上來陪你吧,你不是說一二歲的小孩子最可愛嗎,你也順便感受一下做母親的感覺。”
“你還真會想呀,把我倆整到一張床上了,是不是想要變成常態好讓你大被同眠、左摟右抱?沈山河,我讓你倆眉來眼去暗中勾搭已經是仁至義儘了,你們可彆想著得寸進尺。”
“說什麼話,人家都有夫有子了,還會怎樣,也就是心意難平想惡心你一下子罷了,你老扯那麼多乾什麼?難道我關心你還錯了。”
“你沒錯,是我錯了,不該攔著你把情人領回家。我應該多學學古人的優良傳統,主動為丈夫張羅妾室。我已經犯了‘七出’之罪,你該把我休了……”
陶麗娜又開始借題發揮,沒完沒了,將沈山河剛剛升起的一點感動一絲愧疚抹殺得乾乾淨淨。
旁邊的吳純燕越發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感覺陶麗娜瘋起來會沿著電波就爬了過來。
“姓沈的,我允許你在外麵花天酒地、逢場作戲也就罷了,你他娘的兜裡揣著大把的錢卻老想著白嫖……
“噗嗤。”
吳純燕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趕緊用手捂住縮進被窩裡。還好陶麗娜正拿著手機對著嘴在罵,沒有放在耳邊,那一閃而過的輕聲嗤笑才沒落入她耳中。
陶麗娜一通發泄過後,許是口乾了,也許是尿脹了,總算掛了電話。
“她是真的愛你,但也是真的不適合你。”
聽見沒聲音了,吳純燕才從被窩裡伸出頭來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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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愛之深,責之切,看重者方才患失。”
“我也知道,但沒經曆過,誰又是合適的?蘇瑤就必定合適嗎?畢竟婚姻和戀愛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是啊,愛情要的是你儂我儂,但婚姻要的是彼此信任。”
吳純燕猶如夢囈般喃喃細語
“愛情是簷下並肩看雨時的眼波流轉,是深夜街頭牽手奔跑的心跳共振,那點‘你儂我儂’,是藏在眉梢眼角的甜,是說不完的絮語裡裹著的暖。
可婚姻啊,是把這點甜釀成酒,在歲月裡沉澱出沉甸甸的信任。
我信你,不是信你永遠活在晴空萬裡,而是信你哪怕跌進泥濘,衣襟沾滿塵土,回頭看我的眼神裡,依舊帶著最初的懇切。
就算全世界的風都往你身上吹,說你潦草、說你不堪,我也會站在風裡為你撐一把傘,告訴你‘我認得你最初的模樣,也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你念我,也不是念我永遠鮮衣怒馬,而是念著灶台邊溫著的那碗湯,念著睡前留著的那盞燈。
外麵的世界再熱鬨,霓虹再晃眼,推杯換盞間的笑再殷勤,你心裡那根線始終係著家的方向。
就像航船見過再多星辰大海,最終要歸的,還是那片熟悉的港灣。
這信任,是你晚歸時不用解釋的坦然,是我疲憊時無需多言的懂得;是隔著千裡也能安心睡去的篤定,是曆經風雨仍能握緊彼此的勇氣。
愛情是乍見之歡,婚姻是久處不厭,而這不厭的底色,從來都是‘你敢交付真心,我便敢奉陪到底’的默契。
可惜,當年的燈紅酒綠迷了你回家的路!”
“姐,對不起,又讓你想起了過去。”
沈山河摟過吳純燕,輕聲安慰。
“我隻是有些感慨,並不是不開心,相反,這段過去讓我看清了許多懂得了許多,尤其是遇到了你,我隻是希望你彆在鶯歌燕舞中迷失了自己。
希望你始終記得回家的路,知道該負的責,彆讓愛你的人因你斷腸。”
“放心,姐,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每一個為我的生活添過彩的人,我都不會忘記。”
說完,沈山河的目光轉向窗外。
“對不起……瑤瑤。”
他在心裡默默地對蘇瑤說,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我知道這些話很蒼白,卻除此之外,我什麼也做不了。
有些疼,隻能讓你自己扛過去;有些路,隻能讓你自己走下去。
而我,隻能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祈禱你能早日走出陰霾,找到屬於自己的陽光。
也許,這對你並不是壞事,因為隻有風雨之後才會有彩虹。”
想罷,沈山河回過頭來摸了摸吳純燕的臉說道
“這段時間,你每天和蘇瑤至少保持一次聯係,告訴她,既然暫時解決不了就先放一邊,把心思全放在其他地方,工作也好、遊玩也好,也許過一段時間,一切就峰回路轉了。
如果有時間,你讓她過來玩,不對,過兩天星期六星期天你去找她,陪她到處逛一逛,到處玩一玩,看她缺什麼需要什麼隻管給她買,費用你掛我賬上,但不要讓蘇謠知道。
當然你也一樣,有什麼想要的想玩的要是舍不得花自已的錢就都掛我賬上,我掙的錢就是給你們用的,否則我費那個心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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