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荒誕劇的盛行,實則是現代性症候的微觀投射。
在商業邏輯已浸透社會每寸肌理的今天,誠信不再是衡量人格的金線,而是可以被精明算計替代的負擔。
賴賬者深諳:
信譽是慢變量,債權是快消品。
他們用拖延戰術消磨對方意誌,用情感綁架轉移契約焦點。
而討債人在與法律執行的遲滯博弈中,被迫將債權異化為一場耐心與尊嚴的消耗戰,恰如西西弗斯推石上山般徒勞。
更可悲的是,這種倒錯正在重塑人際交往的底層“價值觀”。
當會欠錢被視作某種街頭智慧,當能賴賬變成值得炫耀的生存技能,整個社會的道德水位已然悄然下降。
我們既要警惕契約精神的荒漠化,又要反思
為何救濟之手反成施害者的幫凶?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或許解決之道,不在於呼籲道德高標,而在於構建讓守信者暢行無阻、讓失信者寸步難行的製度鐵籠。
隻有當每份債權都能在陽光下得到尊嚴的清償,人類文明的信任大廈才不至於在債務的惡意逃逸中傾塌。
……
“行,這事交給我。
沈哥你越來越老奸巨猾了。”
王建民滿口應承,將沈山河從思絮的海洋中拉出來。
“小心您的用詞,我不介意回去讓小芳把你回爐再造從學前教育抓起。”
“是、是、是,沈哥我錯了,容我重新想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你睿智、帥氣的光輝形象。”
“嗯,不用、不用,我已經如此優秀了,必須低調點,否則就沒有他人活路了。”
“那是,隻有哥你走過的都是康莊大道,彆人走的那都是小道。”
“這話有水平,一聽就知道沒少吃小芳的口水。
等下再給你找個會吳儂軟語的清秀女子,讓你領略一下這江南彆樣的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小弟唯大哥馬首是瞻,大哥入道,小弟便也入道,大哥不入,小弟當不敢入。”
……
兩人一如當年般聊天打屁。
回旅館的路上,倆人隨意在路邊的小館裡吃了個飯。
雖然如今算是“成功人士”,可在私下裡倆人依舊還是那個農村娃,累了席地而坐,餓了碰到啥吃啥,渴了?
渴了就買礦泉水——
沒辦法,城市裡想找免費的水?
沒門。
“兩位外地來的吧?到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老板是個五十來歲的漢子,見他們操著外地口音,風塵仆仆的樣子隨口問了句。
沈山河便把討債的事說了,這也沒啥顧忌的。
老板歎口氣。
討錢的是孫子啊!”
“聽老板的語氣似乎有故事呀。”
“嗬嗬,故事,事故還差不多,也就是你們討債的那家公司。”
飯店大爺指著遠處夜空下沈山河倆人剛離開的大樓朦朧的影子道。
“當年,他們剛成立時大肆收購木材,價格比彆人都高,我一時鬼迷心竅想白手起家,從他們那裡拿到了二百個規方的合同還有五萬塊錢訂金。
我便用他們的五萬塊錢租場地買設備辦起了木材加工廠,然後又借了十多萬塊錢進原料。
原本想著合同在手、訂金也有,這是十拿九穩、穩賺不賠的買賣。
誰知道到了交貨的時候。
唉,也怪我,因為他們前期簽合同,下定金都是規規矩矩誠意滿滿,加上他們公司就在這裡立著,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所以就依了他們的,把貨送到他們公司驗貨領錢。
誰知貨一到他們手裡就是各種不合格。
你們也是做這行的,你們應該知道所謂的準許百分之多少誤差是指單件誤差控製在百分之多少,但他們隻論總體不講單件。
一件隻要有一個地方量出不合格就不行。
你們也知道,那麼長的料由人工控製,進進退退幾個來回,總有那麼一下子手抖腳偏的,你用卡尺一路卡過去,有幾根沒一點問題的。
而且木材市場誰用卡尺?
那玩意卡上去一用勁,本來有的也沒有了。
但問題是這些都沒提前說明,法律也沒規定不能用卡尺。
結果可想而知——
不達標。
但問題是他又不把不合格的料木退給我,說我合同簽了定金收了,產品不合格沒收我違約金已經是仁儘義致了,想要回木料,沒門。
我跟他們打官司,拖了一年多結果說是因為合同也好法律也好,都沒有規定他們的檢測方式有問題。
產品不合格折價處理再扣掉違約金才給了我三萬塊錢,也就夠我打個官司的開銷。
沒辦法,我隻好把加工廠處理了,欠了一屁股債,現在是有家不敢回。
家裡老婆也天天被人追債,隻好隨兒女去了外地。
我現在是一不做二不休,在這裡開了個店,本想著得空就去他們那裡鬨一場,看能不能再要回幾個,可是他們手裡有法院的判決書,根本不怕我鬨。
我錢沒要到不說,還被拘留了幾天。
你們說,這是個什麼世道喲!”
老板說說著就流下了眼淚。
沈山河與王建民則麵麵相覷。
還好當年他們都是堅持買方去廠裡驗貨後才裝車起運,否則隻怕也會與眼前這位一樣被坑。
不過這對他們倆人來說卻是一樁好事。
他們正謀劃著聯合債權人一起施壓但毫無頭緒呢?
這不瞌睡就來了枕頭嗎?
於是沈山河開口道。
“老板,你這筆賬不管要不要得到,你心裡肯定是不甘心的對嗎?”
“不錯,有機會我都想把那狗日的東西一刀捅了。
不過他也知道我在這裡,輕易不露麵了。”
“那倒犯不著。
這樣我這裡有個計劃,你看願不願意參加。
你呢,也算本地人,又一直守在這,肯定知道他們欠不少人錢,包括象你這樣被他們坑的人隻怕也不少。”
“對對,當初這周邊鄉鎮和我一樣被坑的還有五六個,咱們同病相憐,現在關係好得很。
其他像你們一樣來要債的我也知道幾個。”
“那太好了,你跟他們聯係一下,把我們的計劃告他們,然後通過他們聯係更多的人,後天讓大家在這裡集合,大家扯起橫幅,敲鑼打鼓一起去要錢。
我呢,出2萬塊錢,去聯係媒體。
當然,你們中間有誰能聯係上媒體的也可以以叫來,法律奈何不了他們咱們就依靠輿論壓力。
怎麼樣?”
“行,早就該這麼乾了,隻是一直以來誰也不敢領頭不想出錢才做不起來。
即然兩位老板領了這個頭,又是真金白銀都掏上了,咱們還不趁個機會大概也就永遠沒指望了。”
然後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沈山河倆人才告辭離去,臨走兩人要把飯錢結了,但老板堅持不收。
說自己虱多不癢、債多了不愁,這兩個錢對他沒一點意義,就當與他倆結個善緣。
沈山河也不堅持,臨走的時候又交代老板注意保密,彆讓對方提前知道這事。
回到旅館,王建民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於是他問沈山河
“沈哥,你為什麼臨走時叫老板保密?這事不是影響越大越好嗎?”
“知道的人多並不代表影響大,除了親自參與的,其他人都隻是看個熱鬨。
要想形成影響是需要時間的,但咱們沒時間在這裡耗,所以知道的人多或少對我們不重要,相反,我們需要他一個措手不及,咱們才能在短期內形成壓力。
再說,能這麼玩的肯定會沾點黑。
白道雖然勢大力沉、雷霆萬鈞但他們得師出有名。
但黑道就沒有底線、毫無顧忌了。
所以還是保密點好。
而且從這件事一直沒人領頭也估計有這個因素在裡麵。”
“沈哥果然牛逼,什麼可能都算計到了。”
……
沈山河的謀劃會有效果嗎?)
喜歡醉夢瑤請大家收藏:()醉夢瑤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