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車廂頂燈早已熄滅,隻餘幾盞壁燈散發出昏黃的光暈,將過道映得影影綽綽。
沈山河和王建民的臥鋪區域,成了這節車廂裡少有的仍有聲響的角落。
林曉梅挨著下鋪的邊緣坐下,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黑色大衣疊好放在枕邊。
時間有限,必須一鼓作氣,林曉梅在心裡權衡。
沈山河沉穩,王建民相對跳脫一點,兩人以沈山河為主,而且他對自己的婚姻似乎有些不滿意,按理這是最理想的目標。
但這人初一接觸感覺沒什麼,但越琢磨越看不明白。
他平平無奇的雙眼後麵隱藏的銳利似乎直透她的靈魂,你若坦蕩則如沐春風,若有歪心,則如芒刺背。
這種感覺,她隻在城裡那些上了年紀的大佬身上感受過,想不到會出現在這麼個鄉下小年輕身上。
“此人身份必定不是他們所說出來的那麼簡單,與他對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且先摸摸王建民這個怕老婆的軟蛋的老底再說。”
林曉梅雙手托腮,眼神中流露出好奇:
兩位老板,我很崇拜你們,能不能說說你們的發家史?
我真的很好奇一個普通農村孩子是怎麼走上成功路的?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王建民的話匣子。
他靠在床頭,慢慢回憶著:
當年,我隻是鄉下小鎮上的一個小混混,天天在街上無所事事,爸媽都管不了我,拿我沒一點辦法,隻到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了沈哥。
說起沈哥,現在可是我們當地的傳奇人物。
說到這,王建民問沈山河道
“沈哥,可不可以講一下你的傳奇給林妹妹聽聽?”
“快說、快說,我就知道沈哥不是一般人物。
沈哥~讓王哥說,好不好……要不你自己說最好啦。”
林曉梅嬌嬌柔柔的哀求道。
“你愛講就講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傳奇呢。”
沈山河無所謂。
“話說啊,人們形容天才說是打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咱們沈哥也不落人後,因為父親是木匠,他便打小刨鑿鋸斧樣樣精通。
人家小孩大字都不識一個時,沈哥已經能在木板上雕詩刻畫了。”
林曉梅專注地聽著,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適時地插入問題,擔任捧哏的角色:
那後來呢?
“後來嘛,後來當然就是上學了。”
“那是不是門門功課考第一?”
“是,也不是。”
王建民賣關子,林曉梅積極配合。
“什麼叫是也不是?”
是,就是門門第一沒錯。
不是,就是有的是順數第一有的是倒數第一。
總之,咱們沈哥就是這麼尿性
要爭就爭最好,要麼我和誰都不爭。”
“哇…好有個性,果然與眾不同。”
林曉梅做出驚歎的樣子。
“後來呢?”
“後來就是高考了。”
“沈哥一定是高中榜首啦。”
明知不是,林曉梅儘職儘責的擔任迷妹和捧哏的雙重角色。
“我們沈哥當然是——名落孫山。”
“啊,真的太可惜了,不過不一般的人肯定是要走不一般的路。”
“這話有水平,不過說到路,咱們就不得不分開來,一條路一條路的講。”
“怎麼個講法。”
“先說咱們沈哥的事業之路。
高考落榜之後,沈哥沒有像彆人一樣南下打工,而是挑起父親的木匠行頭走鄉竄戶,重新開啟了舊社會藝人走江湖討生活的路。
那時候,沈哥也才十八歲剛成年。”
“啊,真正的走江湖耶,聽上去就叫人熱血沸騰,沈哥你好有男人味喲。”
林曉梅很好的把控著場麵,將本欲置之度外的沈山河始終牽扯在內。
“後來呢?”
“走江湖的辛苦那可就一言難儘了,你想想——
以一雙腳翻山越嶺,肩上還挑著上百斤的擔子,錯過宿頭餐風露宿那都是小兒科,被惡狗追被人嘲諷那也是常態。
最叫人無奈的是你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有人的地方,結果人家當地有師傅,所以既使有工夫作你還得先請示地方師傅。
當然也有村匪地主什麼的,得先‘拜碼頭’,受委屈算什麼,能囫圇走過去那都是本事。”
“嗚嗚……沈哥哥真的太不容易了,好可憐哦。”
想到這些年自己輾轉在各類男人之間,遭人白眼、作賤,不也是另一條江湖路嗎?
林曉梅不由得感同身受,半是裝也半是真心的掉下眼淚來。
她所哭的,其實是自己,但這讓哪怕是沈山河,心中都升起‘這女人真是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感慨。
而那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嬌弱樣子,最是勾起男人的嗬護欲——
這樣一個好女子,怎忍得見她哭。
“真想把她摟在懷裡好好安慰一番。”
倆人心中升起同樣的念頭。
“妹妹你彆哭呀?都怪我,把妹妹都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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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民哪碰到過這等善解人衣、哦不,是人意的好女子,一時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林曉梅敏銳地捕捉到了王建民言語中的真誠,心中一動,柔聲說道:
“不好意思,是沈哥哥的經曆讓我感同身受了。
想到自己這些年來風裡來雨裡去,東奔西跑、點頭哈腰、求爺爺告奶奶不算,還常受人騷擾、汙辱就沒忍住,讓兩位哥哥擔心了,對不起。”
“一個女孩家家的,在外麵拋頭露麵確實不容易。
妹妹還是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吧,掙錢這種事應該讓男人來。”
“妹妹也想能找個知冷知熱的好男人嫁了,一心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啊!
可是有錢的要麼年紀大要麼看不上我,沒錢的我照樣要拋頭露麵一起打拚。
我找了好多年了今天才碰上像兩位哥哥這樣又年輕又有能力還懂得疼人的好男人,可惜哥哥又成家了,唉……
做女人好難呀?
做個好女人更是難上加難!
唉……”
林曉梅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
這下不止王建民,連沈山河都不知所措了,心裡竟是滿滿的罪惡感,似乎自己成了負心人,沒有早早的去他身邊嗬護她,讓她受了這麼多年苦、遭了這麼多的罪。
更可惡的是自己竟然娶了媳婦沒有等她……
負她終身,誤她終身!!
兩個深感自己罪不可赦的男人趕緊下來又是遞水又是遞紙巾,好一通忙活才讓林曉梅平複下來。
平靜下來的林曉梅衝著兩人歉然一笑
“不好意思,讓兩位哥哥見笑了。”
那聲音、那神態,透著哀怨、柔弱、無奈、遺憾以及…渴望……
仿佛一根針,刺在倆人的心尖。
“要不,咱們給小妹安排個輕鬆點的工作,咱們酒店不正好在招人嗎?
小妹又有文化又有社會經驗,乾個部門經理沒問題吧?”
王建民忍不住了,率先提議。
“這個也不是不行,不過是不是要跟燕姐和玲玲姐商量一下?”
沈山河總感覺眼前的女人彆有心思,但她身上透露出來的悲哀、無奈卻又真真切切。
“你控股便超過了一半,再加上我,這個主還是做得了的。”
“他們竟然還有酒店?這何止是大老板,妥妥的富豪啊!”
一旁的林曉梅徹底做了決定——
就盯上他倆了。
對於林曉梅來說,剛才的哭訴並不算假。
她是真的厭倦了那種倚門賣笑、以身侍錢的日子,厭倦了那些虛與委蛇、你哄我騙的日子,渴望有人痛有人愛有個溫馨的家。
但她也確實不想去過那種勞身勞力的清苦日子,而動動腦子動動嘴便是她願做也還能做的事了。
這也是她謊聲自己是業務員的原因,這是她結合自身情況設立的不怕戳破的人設——
這些年對形形色色的人性的揣摩,她知道怎樣投人所好怎樣引人注意,一個業務員還是做得來的。
在她的規劃中,若真是到了迫不得已,她也隻好找個老實人嫁了。
隻是現在還沒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她當然還要爭一把,這不轉機就來了嗎。
“你們竟然還開著酒店?
又是控股又是部門經理,規模鐵定是不小了,在哪裡呢?
不可能是在小鎮上吧?
好想去見識見識兩位哥哥親手打下的江山啊!”
林曉梅主動遞出了台階,他鐵了心要下以前的車去搭沈山河倆人的車了。
既然已經開了頭,沈山河也就懶得再隱藏,何況王建民的提議他沒有反對的理由,這也算一舉兩得的事。
“咱們確實在我們那邊的一個地級市區與人合資辦了一個慶典公司,為了更好的開展業務,又投資了一個酒店,預計在今年三月開業。
屆時會把酒店和慶典公司揉合到一起,需要不少員工,尤其是高端管理人才。
目前雖然基本人手已經具備,但連試用期都還沒進,所以隻要你願意而且有能力的話,彆說部門經理,總經理也可以。”
“真的嗎?真的嗎?
我願意,經理耶!
你們不知道我在公司經常被經理訓成孫子一樣。”
林曉梅一副歡呼雀躍的樣子拉住沈山河的手靠了上去,胸前的飽滿在他手臂上一觸即分,迅即鬆手做出一副羞澀樣子,然後弱弱的問上一句。
“那,兩位哥哥準備讓小妹做什麼呢?
小妹一直都在跑業務,彆的不行,這方麵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