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抬頭望見天幕餘影,目睹那慘劇,又聽父皇鐵筆刻律,心中波瀾暗起。
他接過竹簡,瀏覽片刻,心思沉凝:
“宗族若亂,大秦必亂——此舉,防禍於未然也。”
嬴政的氣息稍緩,扶蘇恭聲上前諫道:
“父皇英斷,律以懲亂,然若欲絕此禍根,還當以教化為本。”
“可令宗正寺每月開設講堂,於宗廟宣讀禮經並錄此李元昊之事為鑒,讓宗室子弟早明綱紀、知恥慎行。”
殿中寂然片刻。
嬴政目光冷厲,隨後緩緩頷首。
“如此甚好。”
“李元昊之死,當刻入史冊,昭告天下——以儆後世!”
嬴政緩步回到禦案前,神情凝肅,目光再次停留在頭頂的天幕之上。
李元昊的影像已漸漸消散,殿中殘留的香灰被宮人悄然清理乾淨,可那份震動心神的警示,卻仍在胸中盤旋不散。
他伸手取起案上的家律竹簡,手指在“禮教”二字上輕撫,聲線沉穩而有力:
“大秦若要萬世不衰,綱紀必須從根本立起。”
“宗室若亂,天下何以歸心?”
“李元昊的結局,理當成為宗族永銘的警鐘。”
晨光漸亮,透窗灑在竹簡與奏章上,光影交錯,似為這份堅守禮法的決意鍍上了不容撼動的金輝。
殿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卻無人敢擾,他們皆明白——
此刻的始皇帝,正以自己的方式,為大秦的長治穩固,築起最深厚的道德根基。
……
漢高祖時期!
沛縣行宮的庭院內,暮春陽光透過老槐樹枝葉,斑駁灑落。
角落裡,石榴樹正抽出嫩葉,點點紅芽透出蓬勃生機——
與青磚灰瓦的樸素行宮交相輝映,彆有一番鄉野的恬淡。
劉邦剛聽完樊噲彙報侍衛營禁酒整頓之事——自上月有人醉酒誤夜巡後,他便下令嚴查。
此刻聽他言辭條理分明,劉邦嘴角微揚,心情頗好。
他斜倚竹榻,慢悠悠地剝著青梅。
指尖染著酸澀的汁液,不時送一顆入口,皺眉的同時,卻透出幾分灑脫隨意。
“樊噲啊,你這法子倒有幾分章法。”
劉邦吐出果核,順手扔進陶碗中,聲音裡帶著幾分粗獷的爽朗:
“侍衛營可是大漢門麵,豈容再出紕漏。”
“過幾日朕賞你些蜀錦,讓你家婆娘做身新衣裳去。”
樊噲聞言,臉上笑出深褶,憨厚地撓頭,手裡那塊半啃的狗肉被他抓得油光發亮。
“陛下放心,俺一定管得他們老實巴交!”
“再有人敢貪酒誤事,俺先揍得他爹娘都不認,再攆回老家種地去!”
話音未落,頭頂天幕驟然亮起。
刺目的光讓劉邦下意識眯眼,緊接著,那副令人作嘔的畫麵在空中鋪開——
太子寧令哥怒發衝冠、削鼻、慘叫、血濺龍榻……每一幕都曆曆如在目前。
劉邦手中的青梅應聲滾落,砸在樊噲腳邊。
他臉上笑意瞬間消失,眉宇緊鎖,肩背一僵,整個人從悠然變作怒火中燒。
“此人簡直喪儘天良!”
劉邦重重一拍竹榻,榻身發出“嘎吱”悲鳴,似在替他怒吼。
“可不是嘛!這昏君比畜生還不如!”
樊噲也氣得瞪圓了眼,手裡的狗肉掉在地上都顧不上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