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時期!
乾清宮西暖閣的晨光透過精雕窗欞,柔和地灑落在案上。
康熙指尖握著狼毫朱筆。
他視線停在奏報上“河段堤壩加固完畢可抵禦百年一遇洪水”的字句,眉峰微微舒展。
身側,張廷玉侍立,雙手捧著河南巡撫呈上的後續賑災清單,低聲稟報:
“陛下,去年黃河決堤所波及的河南百姓,九成已領到賑災糧款,各地粥廠仍在運作。”
“春耕將至,還需調撥稻種發放到農戶,確保農時無誤。”
康熙輕點頭,將朱筆放入筆洗。
就在此時,殿外天色驟變。
原本柔和的晨光,被一道鎏金光輝切穿——
光線如絲綢般鋪展在暖閣牆麵,霎時浮現出一幅令人震撼的畫麵:
台城宮殿破敗,梁柱滿布蛛網,地磚上堆落枯葉與塵土。
一名身著褪色袈裟的老者蜷縮在角落。
顴骨凸起如嶙峋石塊,嘴唇乾裂滲血。
雙手死死攥著空陶碗,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似隨時消散。
伴隨的旁白緩緩響起,語氣滿是悲憫:
“南朝梁武帝蕭衍,賭氣絕食七日而亡,梁朝隨之傾覆,百姓流離失所。”
康熙緩緩放下奏報,神色陡然凝重:
“蕭衍早年其實真乃英主之才!”
“你看他剛建梁朝時,減免賦稅、興修水利,江南糧價甚至比南齊時期低了三成,百姓稱其‘賢君’。”
康熙的聲音平靜,卻自帶千鈞之重,目光轉向張廷玉,語氣緩緩而深沉。
“可到了晚年,蕭衍卻仿佛換了魂魄!”
“將‘舍身出家’視作功績,每回都要群臣耗費巨額銀兩將他贖回。”
“那些錢,本是從黎民賦稅中抽取,用於修城固防、犒勞軍士的血汗錢,他卻全數投入虛無縹緲的佛事!”
康熙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望向乾清宮金瓦上折射的晨光,語氣愈顯沉鬱:
“政務荒疏,待侯景叛亂之時,朝堂上竟無一人可領兵出戰。”
“若他被囚後能稍忍一時,表麵順從、暗中招舊部,凝聚人心,哪怕微末之機,也能延梁祚。”
“可他偏執己見,以絕食為‘氣節’,拿性命去賭,說什麼‘朕乃天子,豈能向逆賊低頭’!”
“他固然保全了所謂‘帝尊顏麵’,可江山與黎民又如何?”
“叛軍入城,洛陽、建康屍橫遍野,這一切,皆因他那妄念所致!”
“若此不稱昏君,又稱何物?”
張廷玉肅然叩首道:
“聖明如陛下所言!”
“蕭衍一生,可謂‘勤以立業,執以覆國’的明證。”
“他執於佛理幻象,誤以為誦經祈願可保社稷!”
“執於帝名虛譽,妄想以絕食留芳,卻忘帝王之道在於守土安民。”
“臣請旨——宗人府須即刻強化宗室子弟教化。”
“每月設‘史鑒之課’,由翰林學士主講南梁盛衰。”
“再剖析蕭衍自賢君至昏主的蛻變,使宗室明悟——帝王若生執念,言行皆可動國祚。”
康熙頷首,視線重新落在案上那份黃河奏報,指尖輕點“加固堤防”幾字:
“允奏。”
“再添一道諭旨——”
“命各省督撫於官學設‘務實篇’,以蕭衍之事為戒,編成淺白講本,由學官每日宣讀。”
“教導學子,治學以實為本,為上以民為基,切勿重虛名輕民生。”
“朕要天下士子明白——讀書修身,乃為濟世安邦,而非逃避塵世。”
“臣遵旨!”
張廷玉俯身領命,語氣莊重而篤定:
“臣當即召宗人府、順天府及各省督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