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微微頷首,再度取起幾案上的糧草簿冊,手指在“慶州炭薪”上輕輕按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昔日戎馬生涯,寒風刺骨之際仍著薄甲衝鋒,那種如刀般的冷意至今揮之不去。
如今身為九五之尊,他絕不能讓麾下兵士再承受那般折磨,更不能讓百姓重新陷入烽煙深淵。
他執筆,在名冊旁添寫一行:
“令延州、慶州守將每五日進呈軍務與補給奏牘。”
“若有匱乏,可直接呈報樞密院,不得耽誤片刻。”
記錄完畢,他擱下筆,抬眸望向天幕逐漸散去的光影,眼底儘是堅毅。
他明白唯有秉持實政,才可穩固大宋根基,使百姓真正安樂,絕不讓拓跋珪的荒誕再臨人間。
紫宸殿外,微風掠過,攜著臘梅清冽的香。
趙匡胤凝望遠處緩緩升起的炊煙,那些白霧從汴京近郊的村舍緩緩升起,悠悠融入長空——
那是民生安泰的象征,是他昔年舍命守護的圖景。
他心中暗道——
大宋這棵根基,唯靠君臣同心、腳踏實地方能鞏固——
絕不可因荒誕妄行或心智失常,讓這得來不易的太平毀於一旦。
……
洪武時期!
紫禁城金鑾殿內,晨光透過高窗,在禦案上投下一片明亮。
桌上攤著大明律中“禁用毒物”條文的修訂稿。
朱砂批注“私造寒食散者斬”筆跡猶濕,鋒芒若刃,彰顯著不容抗辯的威勢。
朱元璋指尖撚著狼毫,正與詹同、蔣瓛商榷細節——
他親筆補上“私藏毒物逾五兩者同罪”的新條,鋒尖懸而未落,天幕驟然顯影,讓他渾身一震。
鎏金輝光鋪滿牆壁,拓跋珪被母熊撕裂的慘狀直衝眼簾——
玄黑獵服被利爪撕爛,血水浸透衣襟淌落馬腹,帝王的嘶嚎與熊嘯交雜;
最終定格在他那雙滿是驚懼與怨憤的眸子。
朱元璋猛握狼毫,筆杆被捏得彎曲,指關泛白,甚至滲出點點血絲。
“此等昏君,罪有應得!”
他怒摔狼毫,龍袍下擺掠過大明律草稿,紙卷翻飛散落。
一卷記載“蘇州汙吏案”的文牘落在他腳邊,恰似對拓跋珪因失智而掀起的朝綱混亂回應。
朱元璋陡然拔身而起,龍靴踏過散落稿紙。
他目光犀利若火中淬煉的刀,掃向殿中眾臣,聲震梁柱:
“拓跋珪早年能掃除北方群雄,合並鮮卑諸部,未必沒有幾分本事!”
“可他偏偏沉溺私欲,迷戀寒食散這種禍害之物,讓躁亂啃噬理智,讓猜忌覆了心!”
“把朝堂當刑獄,寵妃因一語就被棄如破布。”
“忠臣進諫竟被砍傷,滿朝文武人人自危。”
“連說一句話都得斟字酌句——這與元末的亂象何異?!”
他的聲調驟然拔高,帶著親曆劫火的痛楚:
“咱親眼見過元末的敗象!”
“元順帝沉迷天魔舞,躲在深宮荒唐度日,不理河患、不理民饑!”
“貪腐橫行,百姓成屍,天下大亂,流民遍地,咱的父母兄長皆死於那場劫難!”
“拓跋珪如是失心荒誕,與元順帝何異?”
“皆把黎民當草木,把江山當玩具!他不死在熊口,也早晚死於民憤,死於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