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左手掌心懸停,指縫微張。
那粒黑沙順著青磚縫隙緩緩爬行,最終觸及皮膚。
沙粒觸碰的瞬間無聲化作細粉,一股極細微的神念如蛛絲纏繞經絡,沿著手太陰肺經悄然上行,直抵識海邊緣。
他未動分毫,氣息平穩,十丈吞噬領域收束於體表三寸,引力波動近乎無形。
神識如刃,順著那道外來意識反向探查,卻在觸及源頭時遭遇一層扭曲屏障,仿佛對方早已設下斷路。
神念解析完成,一道冰冷而熟悉的波動浮現——“影紗”。
牆角處光線未變,也沒有氣流擾動,一道人影自原本空無一物的位置顯現出來。
她並非從暗處走出,而是像一直存在於視線之外的某個夾層中,此刻才被允許進入現實。
黑袍貼身,麵容隱在兜帽陰影下,唯有雙眸如寒星般凝定。
“你比預計快了七日。”影紗聲音低啞,不帶起伏,卻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林風仍未睜眼,掌心緩緩合攏,將剩餘沙粉碾成虛無。
“你來,不是為了計算時間。”
影紗靜立片刻,左肩微微一顫,似有某種力量在皮下撕扯。
她未伸手觸碰,隻是呼吸略沉,那異樣便隱去。
“你在古戰場吞噬怨憎核心的那一瞬,不止引爆了祭壇。”她語速緩慢,字句清晰,“你還驚醒了‘深淵之眼’。”
林風睫毛微動。
“他們稱你為‘噬界之子’。”影紗繼續道,“名單首位,必殺目標。你的突破已傳入高層議會,三名執令者親自簽押追剿令。”
林風終於睜眼,銀瞳深處漩渦隱現,卻不帶情緒波動。
他沒有追問所謂“深淵之眼”為何物,也未質疑情報來源,隻是淡淡開口:“北境如何?”
影紗目光微凝,似乎沒料到他會直接跳過自身安危問及外域。
“三州接連暴動。”她說,“災獸群破封,不是自然蘇醒,是人為引導。西南荒原出現移動祭壇群,數量超過十七座,正向帝境邊緣集結。每一次祭祀都伴隨著地脈震顫,能量流向不明。”
林風指尖輕點石台,一道微弱元力滲入地麵,借地脈熱流反向感知武院陣法運轉狀態。
一切正常,無人察覺異常。
“還有呢?”他問。
“幽巷覆滅後,教派並未收縮。”影紗聲音壓得更低,“他們在其他州域重建據點,速度遠超預期。有人在內部通風報信,軍部清查三次皆無果。我無法確認是誰,但可以確定——你的一切行動,幾乎都在他們預判之中。”
林風沉默。
他曾以為雷霆清掃是一次重創,如今看來,不過斬斷了幾條觸須。
“你為何冒險現身?”他忽然問。
影紗嘴角微動,似笑非笑。
“因為我付出代價,不隻是為了傳遞消息。若你死於非命,此前所有布局都將失效。我不允許。”
林風盯著她左肩,那裡雖無血跡,但布料之下隱隱浮現出蛛網狀裂痕,像是空間被強行撕開又勉強愈合。
這種傷,隻有高階虛空類武技能或禁器才能造成。
“你剛從哪回來?”他問。
“蒼梧。”她答得乾脆,“我在那裡截獲了一份密令殘卷,上麵有你的名字,還有‘活體獻祭優先’的標注。”
林風神色不變,體內混沌熔爐卻自主微震,仿佛感應到威脅臨近,本能欲吞。
“他們想用我做什麼?”他問。
“不清楚。”影紗搖頭,“但標記等級為‘赤淵’,意味著與邪神複蘇有關。這類任務,通常需要承載特殊體質或具備吞噬類能力的個體作為容器或引子。”
林風冷笑一聲。
“所以我是材料,不是敵人。”
“你現在是兩者。”影紗語氣轉冷,“而且你越強,他們越不會讓你活著落在彆人手裡。”
靜室內空氣凝滯,塵埃不再漂浮,仿佛被某種無形壓力鎮住。
林風緩緩起身,十丈領域並未展開,可腳下青磚卻發出細微龜裂聲。
“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暴露?”他問。
“我已經暴露了。”影紗平靜道,“左肩這道傷,是逃離時被‘監察使’留下的印記。他們能循著傷痕追蹤我七日。現在隻剩三個時辰。”
林風眉頭微蹙。
“所以我隻能停留片刻。”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灰白色骨符,輕輕放在石台上,“這是我在蒼梧截獲的殘令拓印,隻保留了三分之一信息。你看完就毀。”
林風未伸手。
“為什麼不直接給我神念傳輸?”
“因為裡麵有加密烙印,一旦強行讀取,會觸發反噬,連帶你我都可能被定位。”影紗看著他,“你必須用自己的方式解析,過程越慢,越安全。”
林風盯著骨符,神識未動。
他知道這不是信任問題,而是生存規則。
影紗從未多給一步信息,也從未少給一分真實。
“你接下來去哪?”
“消失。”她說,“我會切斷所有聯絡渠道,包括玉符頻段。下次見麵,除非你踏入帝都核心區,否則不會再主動聯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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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點頭。
“最後提醒。”影紗後退半步,身影邊緣開始模糊,如同被某種力量拉離現實,“不要試圖追查這條線的源頭。你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承受背後的代價。若你執意妄為——”
她頓了頓,聲音首次帶上一絲凝重。
“下一個倒下的,就不會是我肩上的傷口了。”
話音落,她的身形如墨滴入水,緩緩消散,未留下任何氣息殘留,連地麵的影子都未曾有過。
林風站在原地,目光落在石台上的骨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