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推開房門,腳步未滯,徑直走向窗邊。
袖角掠過桌沿,一縷無形波動掃過空中,幾粒浮塵尚未落地便已化為虛無。
他沒有點燈,背對著昏暗室內,坐於臨街的木窗前。
窗外,帝都的夜遠未沉寂。
樓宇層層疊疊,靈光流轉如星河倒懸,巡戒傀儡的腳步聲規律而冷硬。
遠處通天塔頂端的符陣仍在緩緩旋轉,投下淡青色光暈,仿佛連接著某種不可測度的存在。
他閉上眼。
百戰坊少年突破時的元力震蕩、銀發少女引動寒霜的氣息、盲眼少年辨藥的精準、獨臂青年斬斷符甲的刀意……一幕幕在神識中掠過。
那些天才並非徒有其名,他們背後是綿延百年的世家傳承、宗門秘藏的功法資源、自幼便由強者護道打磨根基。
他們的起點,是他用命拚出來的終點。
可當他回溯過往,畫麵驟然轉入貧民窟的暗巷——餓極的孩童搶奪半塊黴餅,巡邏武者一腳踹開擋路者,血濺石牆。
再閃,是朱雀武院擂台,對手的骨裂聲與觀眾的嘶吼混作一團,他靠著吞噬熔爐強行提純暴走的能量,才沒在最後一拳轟出前倒下。
接著是古戰場深處,怨憎核心爆裂,死氣如潮水般湧入經脈,混沌熔爐幾乎崩解,他靠《噬空真解》逆轉循環,將負麵衝擊轉化為淬體之力。
這些經曆沒有血脈加持,沒有護道人遮風擋雨,更無宗門賜予機緣。
他的每一步,都是踩在生死邊緣換來的進化。
睜眼。
目光穿過夜色,落在皇城方向。
那座巍峨宮闕高踞山脊,燈火如龍盤繞,象征著權力的極致。
而通天塔刺破雲層,像一根釘入蒼穹的鐵柱,似乎要撬開天地之外的秘密。
他低聲開口,聲音極輕,卻字字清晰。
“你們有傳承,我有經曆。你們有護道人,我有生死路。”
“我不追趕誰,我隻是向前。”
話音落下的瞬間,體內三大主脈同時震動。
星辰本源自脊柱升騰,軍道殺意凝於心口,吞噬勢場則如深淵般沉降丹田。
三股力量原本各行其道,此刻卻因意誌共鳴,開始自發交彙。
混沌熔爐核心銀光暴漲。
一股精純到近乎液態的能量自熔爐噴湧而出,沿著經脈奔流,所過之處,舊傷隱痛被逐一撫平,斷裂微隙自動彌合。
這不是簡單的修複,而是以吞噬進化的本質,對肉身進行新一輪的重塑。
他未曾動用任何外物,也未施展特定功法,僅憑心念驅動,便讓元力完成了一次高效循環。
這證明他的掌控已臻隨心之境——力量不再需要刻意壓製或引導,它本身就屬於他,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但這也讓他更加清醒。
帝都不是州域。
這裡的規則更深、更高、更嚴酷。
一個武王,在州域或許能登頂天榜,可在這座城池裡,連進入核心勢力選拔的資格都未必夠格。
他見過太多同階天才,但他們真正的威脅,不在於天賦,而在於背後的體係。
那種由無數代積累構築的上升通道,是他無法複製的路徑。
所以他不能走彆人的路。
他必須走出一條隻屬於自己的道。
吞噬萬物,不是為了成為怪物,而是為了打破界限。
彆人依賴血脈覺醒,他靠吞噬異種能量融合新生之力。
彆人苦修十年才通一脈,他能在生死戰中借敵手攻勢反哺自身。
彆人突破需天材地寶堆砌,他可以直接煉化雷劫、陣眼、甚至法則殘痕。
這條路孤獨,危險,充滿未知。
可正因無人走過,才有可能通向無人抵達的高度。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一絲吞噬領域悄然展開,不外溢,不擾氣流,僅僅存在於皮膜之下,如潛伏的暗流。
隨即,五指緩緩收攏。
空氣中傳來細微的撕裂聲。
一道看不見的裂縫在他掌心浮現,持續不到半息便自行愈合。
那是空間之力被短暫牽引的結果——源自虛空晶核的殘餘特性,已被徹底消化,並融入吞噬領域的底層結構。
這意味著,他不僅能吸收能量,還能影響局部空間結構。
雖尚不及真正掌握空間法則的大能,但這已是超越同階的本質躍遷。
他放下手,眼神愈發沉靜。
接下來的目標很明確。
打通資源渠道,穩固立足點,尋找可吞噬進化的對象,同時查清“容器”真相與末日教派動向。
他不會依附任何勢力,也不會主動挑釁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