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過鐵門縫隙,吹得林風衣袍獵獵作響。
他站在通風廊道儘頭,手中那份謄抄的殘圖邊緣已被指腹摩挲出細痕。
體內混沌熔爐緩緩旋轉,將殘餘死氣一絲絲剝離神識,如同篩去沙礫的流水,澄澈而冷峻。
他沒有回宿舍。
天未亮便動身前往百草居分店。
櫃台後的老藥工認出他腰間丹師銘牌,默許其調閱三個月來北郊藥材采樣記錄。
林風翻至淨心蓮條目時,指尖頓住。
三批根莖樣本均呈暗褐色,組織碳化程度遠超自然腐敗。
龍血草枯萎率從往年的百分之八躍升至四十七,且全部集中於陵園西北向坡地。
更反常的是,陰寒屬性的鬼燭蘭竟出現爆發性生長,單株高度超出常態兩倍以上。
身旁的老藥工湊了過來,看著那些暗褐色的根莖樣本,搖了搖頭。
“小友,這三批根莖樣本可不太對勁啊。”
“我行醫這麼多年,從未見過淨心蓮根莖變成這般模樣。”
“這碳化程度,就像被大火烤過似的。”
林風微微點頭。
“前輩,您說得對,這淨心蓮的變異確實反常,我也覺得此事蹊蹺。”
老藥工拍了拍林風的肩膀。
“小友,你是丹師,對這些藥材變化肯定比我懂,可得好好查查啊。”
林風鄭重地說。
“前輩放心,我定會查個清楚。”
他在案前靜坐半個時辰。
思緒如潮水般湧動,過往戰場所見災象、州域地脈異變、死氣侵蝕路徑一一浮現腦海。
他先是在腦海中梳理著從各種資料中獲取的信息。
那些關於北郊藥材變異的數據在腦海中不斷閃現。
他一邊回憶,一邊提筆記錄,時不時停下筆思考數據之間的關聯。
當他寫到“表層地脈已受死氣侵染”時,心中一陣凝重。
他仿佛看到了地底那股邪惡的力量正在悄然蔓延。
而自己就是那個要阻止它繼續擴散的人。
最終,他落筆成文,撰寫《北郊地脈汙染初步評估報告》。
字跡沉穩,數據詳實,結論直指核心。
表層地脈已受死氣侵染,能量流向呈現逆流趨勢,若持續擴散,三月內將擾動皇都風水主軸。
署名落款為“丹師顧問林風”。
陳嶽在地下情報室見到這份報告時,眉頭微不可察地一顫。
他翻完最後一頁,抬眼看向林風。
“你把話說得太滿。”
“事實如此。”
林風聲音不高。
“我不是預言者,隻是看藥象如看病症。”
“病根在地底,病症卻已顯於草木。”
陳嶽沉默片刻。
將報告封入特製玉匣,親自送往樞密院執事廳。
當日午時,召見令下達。
林風換上正式院服,佩丹師銘牌入殿。
執事高坐案後,目光銳利如刀。
“外聘學員插手皇陵事務,可知逾矩?”
“屬下以丹師身份提出技術評估,並非越權乾預。”
林風垂手而立。
“若朝廷認為此論無據,可當場駁回。”
“我願立軍令狀:若實地勘察未發現異常,甘受責罰。”
執事冷笑。
“你倒是敢賭。”
“不是賭。”
林風抬眸。
“是查。”
“死氣不會說謊,草木也不會。”
“我在州域戰場見過災獸巢穴初成之兆,與此極為相似——都是先蝕地脈,再聚陰魂,最後養出不可控之物。”
殿內一時寂靜。
執事起身踱步。
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