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的聲音越來越近,還有二伯他們的叫喊聲,像鞭子一樣抽在我心上。我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緊抓住春燕的衣服。
“春燕,快點!他們追上來了!”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玲子姐,你坐穩了!”春燕咬著牙,使勁蹬著自行車。自行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好像隨時都會散架。
可自行車哪有摩托車快?眼看他們越來越近,車燈的光打在我們身上,晃得人睜不開眼。
“停下!再跑就不客氣了!”二伯在後麵吼,聲音裡滿是怒氣。
我知道,跑不掉了。春燕的自行車已經快到極限,她的臉憋得通紅,喘氣聲像拉風箱一樣。
“玲子姐,咋辦?”春燕帶著哭腔問。
我心裡一片絕望,搖了搖頭,“停下吧,春燕。”
春燕慢慢停下自行車。二伯和三叔騎著摩托車追上來,“吱呀”一聲停在我們前麵,擋住了路。後麵還跟著兩個村裡的壯漢,應該是一起追來的。
二伯從摩托車上下來,臉黑得像鍋底,走到我麵前,揚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聲,打得我耳朵嗡嗡響,臉上火辣辣地疼。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不是因為疼,是因為絕望。
“你個死丫頭!敢跑!”二伯指著我罵,“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二伯!你憑啥打玲子姐!”春燕急了,擋在我麵前。
“這裡沒你的事!滾一邊去!”二伯吼道,眼睛瞪得嚇人。三叔走過來,把春燕拉開。
“把她給我帶回去!”二伯對那兩個壯漢說。
兩個壯漢過來,一左一右架著我。我掙紮著,“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可他們的力氣太大,我根本掙不脫。春燕在一旁哭,想上來幫忙,被三叔死死拉住。
“玲子姐!”春燕哭得撕心裂肺。
“春燕,彆管我!”我喊著,被他們架著往回走。
二伯騎上摩托車,跟在後麵。三叔也騎著摩托車,帶著春燕,大概是怕她再去報信。
一路走回村子,沒人說話,隻有我的抽泣聲和摩托車的引擎聲。村裡的狗被驚動了,不停地叫。偶爾有幾家窗戶亮起燈,大概是被吵醒了,但沒人出來。
回到我家院子門口,二伯讓他們把我架進院子,然後鎖上院門。這一次,他連院子門都鎖了,我們徹底被關在了裡麵。
“把她關進屋裡,鎖起來!”二伯下令,語氣不容置疑。
那兩個壯漢把我架進我住的那間屋,三叔跟進來,拿出一把大鎖,“哢噠”一聲鎖上了房門。
“你們放開我!你們這樣是犯法的!”我拍著門喊,可他們根本不理我,腳步聲漸漸遠去。
屋裡一片漆黑,我摸索著走到床邊坐下,忍不住放聲大哭。臉上還在疼,心裡更疼。
爸和媽聽到動靜,從他們屋裡跑出來,“玲子!玲子你沒事吧?”
“爸!媽!”我隔著門喊,“他們把我鎖起來了!他們打我!”
“這群畜生!”爸氣得在外麵直罵,不停地拍門,“開門!把我閨女放出來!”
“哥,你彆拍了。”二伯的聲音在外麵響起,“這都是她自找的!啥時候想通了,願意嫁給張老栓,啥時候再放她出來!”
“你們不是人!是畜生!”媽在外麵哭著罵。
外麵吵了一會兒,二伯他們走了。爸和媽還在外麵拍門,喊我的名字。
“爸,媽,你們彆拍了,沒用的。”我哭著說,“你們回去休息吧,我沒事。”
“玲子,是爸媽沒用,護不住你啊!”爸的聲音帶著哭腔,聽得我心都碎了。
過了好久,外麵沒動靜了,大概是爸和媽回屋了。我坐在黑暗裡,抱著膝蓋,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屋裡還是黑的,因為窗戶被他們從外麵用木板擋住了,透不進一點光。我不知道現在是早上還是中午。
肚子餓得咕咕叫。昨天一天沒好好吃東西,晚上又折騰了半宿,早就餓壞了。
“有人嗎?我要喝水!”我拍著門喊,沒人應。
“爸!媽!”我又喊,還是沒人應。大概是他們被二伯他們看著,過不來。
我坐在床上,心裡隻有一個念頭:絕食。他們不是想讓我嫁給張老栓嗎?我就不吃飯,不喝水,餓到他們怕為止。我死也不嫁。
時間一點點過去,屋裡一直是黑的,分不清白天黑夜。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去想餓的事,也不去想張老栓的事。可肚子越來越餓,嘴裡也乾得發苦。
偶爾能聽到外麵的動靜。有腳步聲,有二伯和三叔說話的聲音,還有爸和媽跟他們爭吵的聲音,但都很遠,聽不清具體說啥。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打開一條縫,媽端著一碗粥伸進頭來,眼睛紅紅的。
“玲子,快,喝點粥。”媽把碗遞進來,聲音壓得很低,“彆跟自己過不去,身體要緊。”
我搖搖頭,把頭扭到一邊,“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