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醒的時候，天剛亮。我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六點半。昨天晚上跟哥和媽商量到挺晚，躺下後又翻了好久才睡著，現在眼睛還有點沉。
我坐起身，聽見廚房有動靜。走過去一看，媽正站在灶台前煮粥。她背有點駝，頭發裡的白絲看著比昨天更明顯了。我走過去幫她拿碗，媽轉過頭，眼神裡還是帶著愁緒，卻強扯出個笑：“醒啦？再等會兒，粥馬上就好。”
“媽，您起這麼早乾嘛？不多睡會兒。”我接過碗，放在灶台上。
媽歎口氣，手裡的勺子攪著鍋裡的粥：“心裡有事，睡不著。想著早點把飯做好，你哥吃完好去工地找活。”
正說著，哥從房間裡出來了。他穿了件舊外套，頭發梳得整齊了些，隻是眼睛還是有點腫。他看見我，點了點頭，聲音還有點啞：“妹，早。”
“哥，早飯快好了，你先坐會兒。”我指了指餐桌。
哥沒坐，走到媽身邊：“媽，我今天去工地問問，要是有活就直接上工，能早一天賺錢是一天。”
媽點點頭，眼眶又紅了：“去了跟工頭好好說，彆跟人起衝突。累了就歇會兒，彆硬撐。”
“我知道。”哥應著，伸手幫媽把火調小了點。
很快粥煮好了，還炒了盤鹹菜。我們三個坐在餐桌前，沒人多說話，就默默喝粥。粥有點燙，我小口吹著，心裡卻想著昨天取出來的五萬塊。這錢隻能先還一部分債，剩下的十五萬，不知道要湊到什麼時候。
剛放下碗，門外突然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聲音特彆響，嚇了我一跳。媽手裡的碗差點掉在桌上，哥立馬站起來，臉色變了變：“我去看看。”
我也跟著站起來，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哥走到門口，沒直接開門，問了句：“誰啊？”
門外有人大聲喊：“李建軍在家嗎？我們是來要債的！”
“要債的”三個字一出來，我心一下子沉了。哥的手頓了頓，還是把門打開了。
門一開，外麵站著五六個男人。有兩個看著挺壯實，臉上沒什麼好臉色。帶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穿著黑色夾克，盯著哥問：“你就是李建軍？欠我們的錢該還了吧？”
哥搓了搓手，語氣放軟：“張哥，您來了。先進屋坐，有話咱們慢慢說。”
“坐就不用了，我們是來要錢的。”張哥往屋裡掃了一眼，看見我和媽，“錢呢？當初說好這個月還一部分，現在都月底了，你要是不還，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媽趕緊走過去，拉著張哥的胳膊：“張哥，您彆生氣。我們家出了點事，錢暫時周轉不開。您再寬限幾天，我們一定還。”
張哥甩開媽的手，臉色更沉了：“寬限？當初借錢的時候你兒子也是這麼說的！現在我們等著錢用，你讓我們寬限，誰寬限我們啊？”
另一個男人也開口了：“就是！今天必須把錢拿出來，不然我們就搬東西抵債！”
哥急了，往前走了一步：“你們彆太過分！東西不能搬，那都是家裡要用的！我已經在湊錢了，再給我幾天時間，我肯定還一部分！”
“湊錢？怎麼湊？你家要是能湊到錢，你老婆能跑嗎？”張哥冷笑一聲，“我們早就打聽了，你老婆卷著你家所有積蓄跑了，你現在就是個窮光蛋！”
這話像巴掌一樣打在哥臉上，哥的臉瞬間紅了，又慢慢變白。他攥緊拳頭，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我看著哥的樣子，心裡又疼又急。我往前走了一步，對著張哥說：“張哥，我們不是故意不還錢。我這裡有五萬塊，是我攢的，先還給你們。剩下的錢，我們肯定會儘快湊齊，您再給我們三個月時間，行嗎？”
張哥愣了一下，看向我：“你是他妹？這五萬塊真能現在給？”
“能。”我點頭，轉身去房間拿銀行卡，“我現在就去銀行取，您要是信得過，就跟我一起去。要是信不過，我取了錢送回來。”
張哥想了想，對身邊一個男人說：“你跟她去，盯著點，彆讓她耍花樣。”
“好。”那個男人應了聲，跟著我出門。
路上，男人沒怎麼說話，就跟在我後麵。我心裡有點慌，卻不敢表現出來。到了銀行，我取了五萬塊現金，遞給男人：“你點點，看夠不夠。”
男人接過錢，數了一遍，點點頭：“夠了。”
回到家，男人把錢交給張哥。張哥數了數，臉色好看了點：“行，這五萬塊我們先收下。剩下的十五萬，三個月後必須還上。要是到時候還不上，我們就隻能走法律程序了。”
哥趕緊點頭：“謝謝張哥，謝謝張哥！三個月後我們一定還！”
張哥又瞪了哥一眼：“彆光說不做！我們可等著呢！”說完，帶著人走了。
門一關上，哥就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肩膀不停發抖。媽走過去，蹲在哥身邊，眼淚掉了下來：“建軍，委屈你了……都是媽的錯，當初沒攔著你借錢……”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媽，不怪您。”哥的聲音悶悶的，“是我自己沒用，沒本事賺錢，還讓人騙了……”
我把剩下的銀行卡放回抽屜，走過去扶哥：“哥，彆這樣。錢已經還了一部分，剩下的我們慢慢湊。你今天不是要去工地找活嗎？趕緊收拾收拾去，說不定能找到好活。”
哥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對，找活。我得賺錢，得還債。”他站起來，抹了把眼淚，“我現在就去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