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的風有點大，吹在臉上涼颼颼的。我盯著公公，耳朵裡嗡嗡響，剛才他說的話像一根針，紮得我心裡發疼。我又問了一遍：“爸，你說什麼？錢沒了？怎麼會沒了？”
公公的頭垂得更低了，雙手攥著衣角，手指關節都有點發白。他不敢看我的眼睛，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我聽樓下老張說，有個投資項目特彆好，投進去很快就能賺錢。我想著，你這手術費雖然夠了，但後續化療可能還要花錢，就想幫你多賺點……”
“所以你就把我的救命錢拿去投了？”我打斷他的話，聲音忍不住發抖。周圍路過的人看了我們幾眼，我沒心思管，眼裡隻有公公那張不敢抬頭的臉。
老公也急了，他抓住公公的胳膊：“爸！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啊！那是她的救命錢，不是閒錢！你投之前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
公公被老公抓得有點疼，掙紮了一下：“我……我不是想給你們驚喜嘛。老張說這個項目穩賺不賠，我想著很快就能拿回錢，還能多賺幾萬，就沒跟你們說……”
“那現在錢呢？”我往前湊了一步，盯著他，“你不是說穩賺不賠嗎？錢怎麼會沒了？”
公公的臉一下子紅了，又慢慢變白，他吞了口唾沫：“我……我投進去沒幾天，那個項目的人就聯係不上了。我去他們公司找，發現早就空了。老張也慌了，說他也投了錢，現在也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我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要不是老公扶著我，我差點就倒在地上，“那我的錢呢？二十四萬啊！那是我賣房子的錢，是我做手術的錢！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
眼淚順著我的臉往下掉，我擦都擦不及。公公抬起頭，眼裡也有紅血絲，他說：“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我也是為了你好啊！我現在也著急，我也在想辦法找錢……”
“想辦法？怎麼想辦法？”我看著他，心裡又氣又急，“現在就要交手術費，下午就要做手術！你去哪裡找二十四萬？”
公公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又把頭低了下去。老公扶著我，歎了口氣：“爸，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你先想想，家裡還有沒有錢？或者能不能找親戚借點？先把手術費湊上再說。”
公公搖了搖頭：“家裡的錢都被我投進去了。親戚那邊……我之前跟他們提過這個投資項目，讓他們也投點，他們沒投，現在我哪好意思再找他們借錢啊……”
“你！”老公氣得說不出話來，手都在抖。我看著公公那副樣子，心裡涼得像冰。我當初怎麼就信了老公的話，把錢交給公公保管？現在好了，錢沒了，手術也做不了了。
“那怎麼辦啊？”我拉著老公的手，聲音裡全是絕望，“沒有錢，醫生不給做手術，我的病怎麼辦啊？我還想看著孩子長大呢……”
老公緊緊握著我的手，說：“彆慌，彆慌。我們再想想辦法。我再給親戚打打電話，就算求他們，也要把錢湊上。”
老公拿出手機，開始給親戚打電話。第一個打的是他舅舅，電話接通後，老公把事情說了一遍，求舅舅能不能借點錢。可是舅舅說家裡剛買了車，沒閒錢，還勸老公彆太著急，慢慢想辦法。
掛了電話，老公又給表姐打。表姐說她孩子剛上幼兒園，學費和興趣班的錢都交了，手裡隻有幾千塊，要是不夠用，就先拿過去。老公謝了表姐，說先記著，等後麵再看。
接著，老公又打了好幾個電話，不是說沒錢，就是說有彆的用處，最後隻借到了兩萬多塊。離二十四萬還差得遠呢。
老公放下手機，臉色很難看：“怎麼辦？隻借到這麼點。”我看著他，眼淚又掉了下來：“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做手術了？我的病是不是就要惡化了？”
“不會的！”老公趕緊抱住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們再想想彆的辦法。對了，我可以去銀行貸款！”
“貸款？”我看著他，“銀行貸款需要抵押，我們現在除了住的這套房子，什麼都沒有了。而且貸款也需要時間，下午就要做手術，來得及嗎？”
老公皺了皺眉：“那……那我去跟醫生說說，能不能先欠著手術費，等我們湊到錢再還？”
“醫生會同意嗎？”我有點懷疑。老公說：“不管同不同意，都要去試試。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找醫生。”
老公說完，就往醫生辦公室跑。我和公公站在醫院門口，誰都沒說話。風還是很大，吹得我頭發都亂了。我看著公公，心裡五味雜陳。他確實是為了我好，想多賺點錢，可他怎麼就這麼糊塗，相信那些不靠譜的投資項目？
過了一會兒，老公回來了，臉色比剛才還難看。他說：“醫生不同意。醫生說醫院有規定，必須先交齊手術費才能做手術。而且你的病情不能拖，要是這次不做手術，後麵再做，風險就更大了。”
“那怎麼辦啊？”我徹底絕望了，蹲在地上哭了起來。老公蹲下來，想扶我起來：“彆這樣，我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們就把現在住的房子也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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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房子？”我抬起頭，看著他，“賣了房子，我們住哪裡啊？孩子住哪裡啊？”
老公說：“先租房子住！等你病好了，我們再努力賺錢，再買一套！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病，房子以後還能再買，可你的命隻有一條啊！”
我看著老公，心裡很感動。可是賣房子也需要時間啊，不是說賣就能賣的。我剛想說話，公公突然開口了：“彆賣房子。房子賣了，你們一家人住哪裡？孩子上學也不方便。我再想想辦法，我去找我之前的同事問問，看看他們能不能借點錢。”
公公說完，就拿出手機，開始給同事打電話。可是打了幾個，要麼是沒人接，要麼是說沒錢。最後，公公掛了電話，搖了搖頭：“也沒借到。”
我看著公公，心裡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難道我真的就隻能等著病情惡化嗎？我不想死，我還有孩子，我還沒看著他長大，還沒陪他過幾個生日。
“要不……要不我去找我爸媽借點錢？”我突然想起我爸媽。我爸媽是普通農民，手裡可能也沒多少錢，但說不定能湊一點。
老公眼睛一亮：“對！我怎麼沒想到！你趕緊給你爸媽打電話！”我拿出手機，手有點抖，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我媽接了：“喂，閨女，怎麼了？是不是手術要開始了？”我聽到我媽的聲音，眼淚又掉了下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