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婆婆家出來，我拉著孩子的手慢慢走。風刮在臉上，涼得刺骨，孩子的小手卻很暖，緊緊攥著我的手指。我低頭看他，他正盯著路邊的小狗，眼神裡沒什麼煩惱，我心裡更酸了——大人的矛盾，不該讓孩子跟著難受。
回到家，我先給孩子洗了手，讓他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然後走進廚房準備晚飯。打開冰箱，裡麵空蕩蕩的，早上沒來得及買菜。我歎了口氣，拿出僅剩的雞蛋和掛麵，打算煮個雞蛋麵。鍋裡的水慢慢燒開，我看著水麵的泡泡，腦子裡全是婆婆說的話，還有老周剛才護著婆婆的樣子，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滴在鍋裡，濺起小小的水花。
孩子跑進來，拉了拉我的衣角：“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我想跟爸爸玩。”
我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爸爸很快就回來了，我們先吃麵，好不好？”
孩子點點頭，又跑回客廳看動畫片。我把雞蛋打進鍋裡，看著麵條在水裡翻滾，心裡亂糟糟的。我想，等老周回來，一定要跟他問清楚，他到底站在誰這邊，這個家到底還要不要過下去。
大概七點多，門鎖響了，老周回來了。他走進來，看到我在廚房，問：“飯做好了嗎？我有點餓了。”
我沒理他，把煮好的麵條盛進碗裡，端給孩子：“寶寶，過來吃麵了。”
老周走到廚房門口，看到鍋裡隻剩一碗麵條，皺了皺眉：“我的呢？”
“沒做你的。”我冷冷地說，“你不是在媽那裡受了委屈嗎？怎麼不在媽那裡吃飯？”
老周的臉色變了變，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看著孩子吃麵。孩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周，小聲說：“爸爸，你也吃呀。”
老周摸了摸孩子的頭：“爸爸不餓，你吃吧。”
孩子吃完麵，我把碗拿到廚房去洗。老周跟過來，站在廚房門口，說：“你到底想怎麼樣？下午在媽那裡，你為什麼要跟媽頂嘴？”
我關掉水龍頭，轉過身看著他：“我跟她頂嘴？是她先問我為什麼不讓你給她轉錢，是她先說我不孝順！老周，你在場，你都看到了，你為什麼不幫我說話？”
“媽年紀大了，說話有點直，你讓著點她不行嗎？”老周說，“她養我不容易，我不能讓她受委屈。”
“那我呢？”我提高了聲音，“我受委屈就活該嗎？我為這個家做了這麼多，你看到了嗎？我每天照顧孩子、做飯、打掃衛生，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你卻花三千多給媽買包，每個月給她轉那麼多錢！我跟你說這些，你卻隻想著你媽，你有沒有想過我和孩子？”
“我不是沒想著你們。”老周皺著眉，“我給媽買包，是因為她喜歡；我給她轉錢，是因為她需要。我是她兒子，我不能不管她。”
“那我和孩子就不需要你管嗎？”我看著他，眼淚又掉了下來，“孩子上次說想要一個新的玩具車，你說太貴，不買；我上次說想買件外套，你說家裡有舊的，不用買。可媽想要什麼，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買了，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老周說，“我隻是覺得，玩具車和外套不是必需品，能省就省。媽年紀大了，她想要的東西，我應該滿足她，不然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沒機會？”我笑了笑，眼淚流得更凶了，“你的意思是，我和孩子的需求都不重要，隻有你媽的需求才重要？老周，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家是我們三個人的，不是你和你媽的家！你要是隻想管你媽，那你跟你媽過去好了，彆跟我們過了！”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老周的聲音也提高了，“我媽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管她誰管她？你作為我的老婆，就應該跟我一起孝順她，而不是在這裡跟我吵架！”
“孝順她可以，但不是這樣孝順！”我說，“我們可以每個月給她生活費，可以經常去看她，可以在她生病的時候照顧她，但是不能把我們所有的錢都給她，不能不管我和孩子的死活！老周，你能不能清醒一點？我們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我們要為這個家考慮！”
“我怎麼不清醒了？”老周說，“我每個月賺五萬，給媽轉一萬多，剩下的錢還不夠我們花嗎？你就是太斤斤計較，太小氣了！”
“我小氣？”我指著自己，“我要是小氣，就不會同意給媽生活費，就不會在她生病的時候去照顧她！我隻是不想我們的家散了，不想我們的孩子以後沒有保障！老周，你看看我們的銀行卡，裡麵隻有三千多塊，要是孩子生病了，要是家裡有急事，我們怎麼辦？你想過這些嗎？”
老周沉默了，他低下頭，好像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說：“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但是，你也不能總跟媽吵架，不然這個家就真的散了。”
“我不想跟她吵架。”我說，“但是她要是再找我麻煩，我不會再忍了。老周，我最後問你一次，這個家你還想不想過下去？你要是想過下去，就跟我一起好好存錢，為這個家打算；你要是不想過下去，我們就分開，彆互相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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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裡有點猶豫：“我想過下去，我不想跟你分開，也不想讓孩子沒有爸爸。但是，我也不能不管我媽。”
“我沒讓你不管她。”我說，“我們可以每個月給她五千塊生活費，逢年過節再給她買點東西，這樣已經很好了。剩下的錢，我們存起來，一部分作為孩子的教育基金，一部分作為家裡的應急錢。這樣可以嗎？”
老周想了想，點了點頭：“可以，就按你說的辦。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彆跟媽吵架了，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
“好，我答應你。”我說，“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以後有什麼事跟我商量，彆再瞞著我了。”
老周點點頭：“我知道了。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沒考慮到你的感受，讓你受委屈了。”
聽到他說對不起，我心裡的委屈好像少了一點。我說：“算了，過去的事就不說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嗯。”老周點點頭，走到我身邊，想抱我。我躲開了，說：“我還要洗碗，你去陪孩子玩吧。”
老周愣了一下，然後說：“好，我去陪孩子。”
他走出廚房，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點複雜。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以後會不會真的改變。但是，為了孩子，我願意再相信他一次。
接下來的幾天，老周好像真的變了。他每天下班回來都很早，會主動陪孩子玩，也會幫我做家務。有時候，他還會給我買點小零食，說：“你以前喜歡吃這個，我給你買了點。”
我心裡有點開心，覺得我們的日子終於要好起來了。玲子給我打電話，問我最近怎麼樣，我說老周變好了，我們現在挺好的。玲子說：“那就好，但是你也要注意點，彆太相信他了，萬一他又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