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我幫家裡還債已經到了第九年。這九年裡，我每天都在重複上班、跑客戶、省錢的日子，沒有好好休息過一天，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我的工資從最初的八千漲到了一萬五，每個月還是隻留八百塊生活費，剩下的錢全部打給母親。
我算了算，這九年裡，我一共給家裡打了將近一百二十萬。當初的二十萬債務早就該還清了，我好幾次問母親，債務還剩多少，母親總是說還剩一點，讓我再堅持堅持。我沒多想，隻以為是利息疊加，或者家裡又有彆的開銷，就一直按照原來的方式打錢。
這九年裡，我和陳陽的感情越來越深。他對我一直很好，從來沒有因為我家裡的事情抱怨過一句。我們一起攢錢，計劃著等我徹底還清債務，就結婚，買一套屬於我們自己的小房子，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陳陽已經帶我見過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人很好，知道我這些年的辛苦，不僅沒有嫌棄我，還很心疼我。他們說，結婚的時候不用我準備嫁妝，隻要我和陳陽好好過日子就行。每次去陳陽家，他的父母都會做一大桌子我愛吃的菜，對我像親生女兒一樣，這讓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家庭溫暖。
我也越來越期待結婚後的生活，期待能徹底擺脫原生家庭的束縛，和陳陽一起組建一個充滿愛的小家庭。
那天是周末，我和陳陽一起去逛街，準備給未來的婚房看看家具。走到市中心的一個新樓盤時，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我嫂子。她正和一個房產中介說話，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很開心。
我心裡有點疑惑，嫂子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來逛街的？我拉著陳陽，想上前打個招呼。走近了，我聽到嫂子對中介說：“這套房子的采光真不錯，就按我們之前說的價格定下來吧，首付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中介笑著說：“好的，嫂子，那我們現在就去辦手續吧。”
我愣住了，嫂子要在這裡買房子？這裡的房價很貴，一套房子至少要一百多萬，首付就要幾十萬。嫂子和哥哥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我忍不住走上前，問嫂子：“嫂子，你在這裡買房子嗎？”
嫂子看到我，明顯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有點不自然地說：“啊，是晚晚啊，你怎麼在這裡？”
“我和陳陽來看看家具。”我指著身邊的陳陽，又問，“嫂子，你真的要在這裡買房子嗎？這裡的房子可不便宜。”
嫂子勉強笑了笑，說：“是啊，我和你哥想著換個大點的房子，以後孩子上學也方便。”
“你們哪裡來的錢付首付啊？”我忍不住追問。
嫂子的眼神有點閃躲，說：“就是我們這些年攢的錢啊，還有你哥這幾年工作穩定，工資也漲了不少。”
我心裡很疑惑，哥哥的工資一個月也就八千多，嫂子的工資五千多，他們還要養孩子，還之前買車的貸款，怎麼可能攢下幾十萬的首付？
這時候，陳陽拉了拉我的手，小聲說：“彆問了，我們先走吧。”
我跟著陳陽離開了樓盤，心裡卻一直不安。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對勁，嫂子肯定在撒謊。
回到家，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想起這幾年，母親總是說債務沒還清，讓我繼續打錢。我還想起，有好幾次，我給母親打電話，都聽到她在和彆人討論房子的事情，當時我以為是親戚家買房，現在想來，可能就是在給哥哥看房子。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決定第二天回娘家問問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坐公交車回了娘家。剛走進院子，就看到母親在打掃衛生，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心情很好。
我走到母親麵前，說：“媽，我有事問你。”
母親看到我，愣了一下，說：“晚晚，你怎麼回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我昨天看到嫂子在市中心的新樓盤買房子，是不是真的？”我直接問道。
母親的眼神有點閃躲，說：“啊，是……是你哥和嫂子買的，他們想換個大點的房子。”
“他們哪裡來的錢付首付？”我追問。
母親低下頭，小聲說：“就是他們自己攢的錢啊。”
“不可能！”我提高了聲音，“哥和嫂子一個月工資加起來也就一萬多，還要養孩子，還車貸，怎麼可能攢下幾十萬的首付？媽，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用我打給家裡還債的錢給哥哥買的房子？”
母親沉默了，沒有說話。她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心裡一下子就涼了，像被人潑了一盆冰水。我看著母親，眼裡含著淚水，說：“媽，當初你說家裡欠了二十萬，我幫家裡還了九年，一共打了一百二十多萬。這九年裡，我省吃儉用，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生病了都舍不得去醫院，你卻把我辛苦賺來的錢，偷偷給哥哥買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