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轉身走了之後,我站在我媽家的客廳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林浩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又低頭玩起了手機。我媽歎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晚晚,你彆往心裡去。陳陽就是太自私了,他根本不懂我們做父母的心思,也不懂你做姐姐的責任。”
我沒說話,心裡亂得像一團麻。我知道陳陽是為我好,可我媽和弟弟的話,又像一塊石頭壓在我心上。我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腦子裡全是亂糟糟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我媽把飯菜端上了桌。有魚有肉,還有我以前愛吃的糖醋排骨。可我一點胃口也沒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媽給我夾了一塊排骨,說:“晚晚,快吃點東西。不管怎麼樣,飯還是要吃的。你身體要是垮了,怎麼去做手術,怎麼幫你弟弟?”
提到手術,我心裡又是一陣難受。我拿起筷子,勉強吃了幾口飯,就再也咽不下去了。我放下筷子,說:“媽,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我媽皺了皺眉,說:“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再說陳陽還在氣頭上,你回去了,他要是跟你吵架怎麼辦?要不你今晚就住在這兒,明天再回去。”
我搖了搖頭,說:“不了,我還是回去吧。我想跟陳陽好好說說,他會理解我的。”
林浩在一旁插了句嘴:“姐,姐夫那個人那麼固執,他肯定不會同意的。我看你還是彆回去了,省得受氣。”
我沒理會林浩的話,拿起包就往門口走。我媽跟著我出來,一直送到樓下,還在不停地叮囑我:“晚晚,你可千萬彆聽陳陽的話。你弟弟的婚事全靠你了,你可不能反悔啊。媽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轉身就走了。夜色很深,路邊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又害怕又委屈。風一吹,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家裡的燈還亮著。我推開門,看到陳陽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根煙,煙灰缸裡已經有好幾個煙蒂了。他平時從來不抽煙,看來是真的氣壞了。
聽到開門聲,陳陽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又低下頭抽起了煙。屋子裡彌漫著一股煙味,很難聞。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過了好一會兒,陳陽把手裡的煙掐滅,看著我說:“你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說:“嗯。”
“你媽和你弟弟沒為難你吧?”他問。
“沒有,”我說,“媽讓我住在那兒,我沒住,想回來跟你好好說說。”
陳陽冷笑了一聲,說:“說什麼?說你非要去捐腎,非要拿自己的健康換你弟弟的房子?林晚,我告訴你,這事沒得商量。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陳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哭著說,“可我媽都給我跪下了,我沒辦法啊。我弟弟要是娶不上媳婦,我們家就斷後了。我是他姐姐,我不能不管他。”
“斷後?”陳陽氣得又站了起來,“林晚,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弟弟都二十五歲了,他是個成年人,他自己的人生應該自己負責,而不是靠犧牲你的健康來成全他!你媽重男輕女,把你當工具,你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我媽不是那個意思,”我反駁道,“她隻是太著急了,沒有彆的辦法才會想到這個主意。她說手術很安全,術後還會給我營養費,不會讓我吃虧的。”
“安全?營養費?”陳陽指著我的鼻子說,“林晚,你是不是傻?捐腎是小事嗎?那是要從你身上摘一個器官!就算手術成功了,你以後的身體也會大不如前。不能乾重活,不能累著,還要小心翼翼地保養。萬一以後生病怎麼辦?我們還要不要孩子?我們的日子還要不要過?”
陳陽的話,像一把把刀子紮在我心上。我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可我已經答應了我媽,現在反悔,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陳陽,我已經答應我媽了,配型也成功了。現在反悔,我媽肯定會恨我,我弟弟也會怨我一輩子的。”
“恨你怨你又怎麼樣?”陳陽說,“比起你的健康,那些都不重要。林晚,我們結婚三年,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清楚。我從來沒讓你受過委屈,我們一起攢錢買房,就是想讓你過上好日子。可你現在,卻要為了彆人,把自己的身體毀了。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我們這個家?”
我看著陳陽通紅的眼睛,心裡充滿了愧疚。“陳陽,對不起,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
“有辦法!”陳陽說,“你現在就給你媽打電話,告訴她你不同意捐腎。我們可以把我們手裡的五萬塊積蓄拿出來,再跟我的朋友借一點,幫你弟弟湊點首付。雖然不夠五十萬,但總能幫他減輕一點壓力。至於剩下的錢,讓他自己想辦法。他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能自己去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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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說:“不行的。張倩說了,必須要五十萬首付,少一分都不行。而且我弟弟他根本掙不到錢,他連自己都養不活,怎麼可能湊夠首付?”
“那是他的事!”陳陽說,“林晚,你不能一輩子都替他操心。他總要學會自己長大,自己承擔責任。你要是這次幫了他,下次他遇到更大的麻煩,還會來找你。到時候,你能幫他一輩子嗎?”
我沉默了。陳陽說的話,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我一想到我媽跪在我麵前的樣子,想到我弟弟著急的神情,我就狠不下心來。“陳陽,我再想想,好不好?我會跟我媽好好商量,看看能不能有彆的辦法。”
陳陽歎了口氣,說:“林晚,我給你時間想。但我告訴你,捐腎的事,我絕對不會同意。你要是敢去做手術,我們就離婚。”
“離婚”兩個字,像晴天霹靂一樣,把我嚇呆了。我看著陳陽,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陳陽,你怎麼能這麼說?就因為這件事,你就要跟我離婚嗎?”
“我不是要跟你離婚,”陳陽的語氣軟了下來,“我是怕你一時糊塗,做出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林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毀了自己的身體。如果你非要去,那我們以後的日子也沒法過了。我不想每天都擔心你會不會生病,會不會出事。”
說完,陳陽轉身走進了臥室,關上了房門。我坐在沙發上,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邊是愛我的丈夫,一邊是生我養我的媽媽和我疼愛的弟弟。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那天晚上,我在沙發上坐了一夜。臥室的門一直關著,陳陽沒有出來。我知道他還在生氣,也知道他是真的為我擔心。可我媽的話,又像一根繩子,把我緊緊地綁住了。
第二天早上,我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去上班。同事們看到我,都問我怎麼了。我隻能勉強笑了笑,說沒事,就是沒睡好。
工作的時候,我還是一直走神。收銀的時候,好幾次都算錯了錢,幸好同事及時提醒我,才沒有造成損失。店長看到我狀態不好,讓我提前下班回家休息。
我走出超市,不知道該去哪裡。回出租屋,陳陽還在氣頭上,我們肯定會吵架。回我媽家,我媽肯定會一直勸我去做手術。我站在路邊,感覺自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我媽打來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晚晚,你在哪呢?”我媽問。
“我剛下班,準備回家。”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