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廚師們陸續收工。但他們都有點不舍得離開。
周執涵那兩口鍋,鍋蓋縫隙中飄出的氣味極為迷人。
幾個年紀輕的,一開始還說這是五毒散,現在已悄悄改稱這兩鍋東西為“香水”了。
但他們不好意思去問。
隻能在假裝去水池邊洗手,路線特意繞到周執涵鍋邊偷看幾眼。
待天色完全暗下。
周執涵看了看時間已足,終於伸手觸了一下灶頭麵板。
“嘀”的一聲關了火。
這記聲音一響,公共廚房的那些眼神刷刷刷地齊聚過來。
幾乎所有人以為他要現場開鍋,開始分裝那些食物。但他卻沒做任何撈東西的動作。
兩個大鍋子,連湯帶料,被載具的機械臂穩穩端上了載貨區。
轟一聲。
載具啟動,一人兩鍋很快消失在眾人視野裡。
唯獨那讓人抓心撓肝的香氣,還在公共廚房經久不散。
“不是,連看一眼都不給啊。”
“這小子有毒吧。”抱怨聲此起彼伏。
老郝臉色陰沉:“這個小周……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
次日清晨,碼頭恒溫倉儲區的走廊帶著涼意。
周執涵如常地把庫門打開一半。
最近他心思都集中在退休宴上,但每天仍會雷打不動限量出售20份冰酥酪。
今天的低溫櫃前,還多了一個小餐台。
餐台上放著兩個樸素的白瓷小碟。
一個碟子裡是已經切成小段,色澤深紅油亮的鴨脖,另一碟裡則是切成塊兒的半透明琥珀色鹵牛筋。
那個小光屏已被他打開,上麵顯示著【新品試吃,敬請品嘗】。
不多時,搶購到冰酥酪的熟客踩著載具陸續抵達。
“老板,我是一號。”一位大叔亮出光腦預約畫麵。
“我是二號,”女孩兒一臉高興,“守著零點搶的,終於被我搶到一次了。”
她拎起打包好冰酥酪,鼻子忽然抽動了一下。
“哎,什麼東西這麼香?”
她立刻發現了香味兒的來源,是櫃台上那兩碟子食物。
一看小光屏上敬請品嘗的字樣,又看了看著她沒見過的奇怪吃食:“老板,這是什麼?樣子好奇怪。”
雖然嘴上這麼問,但這股鹹香甜麻交雜的氣味,已經讓她嘴裡滲出了絲絲的口水。
“這個一段段的是五香鴨脖子,這個半透明的是鹵牛筋,每種可以試吃一塊兒。”周執涵做了個請的手勢。
“鴨脖子啊……”女孩兒臉上出現一絲猶豫,似乎並不覺得這是鴨子身上可以吃的部位。
她猶猶豫豫,身旁已急不可待伸出了一隻手。
那位大叔拿了支餐叉,叉起一塊兒牛筋就往嘴裡送。
隻咀嚼了幾下,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靠,怎麼這麼好吃!”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那個盤子。
那塊半透明的牛筋入口,Q彈軟糯,又保留了嚼勁。
最關鍵是那股香味兒。
鹹鮮香麻甜五味交織,在他把東西咽下去後,嘴裡還留下一股悠長的香。
他的餐叉毫不猶豫地伸向那盤鴨脖,唯恐自己慢一步東西就消失一般。
又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口感。
鴨脖子肉不多,但肉精瘦有勁。在把表麵的肉吃了以後,他不甘心地直接上手抓著骨頭,把骨頭上那點細碎的肉都啃得乾乾淨淨。
“老板,這個怎麼賣?你今天做了多少?”大叔吃得意猶未儘,趕緊開口問道。
此時,那女孩兒也大膽嘗了一塊兒牛筋。
她的表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連連點頭又伸手去拿鴨脖。
本來她還覺得鴨脖子不能吃,現在是啃完了肉,還一直在那裡嗦著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