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爺,您有所不知,我家住在大山深處的偏僻旮旯裡,平日裡消息閉塞,確實沒聽過您的名號。不過山裡野物多,梁爺要是瞧得上,可以送給梁爺嘗嘗鮮。”
六子在一旁瞧著,以為陳雲終於服軟,臉上頓時露出得意神色,鼻孔都快朝天了,冷哼一聲,嘲諷道:“哼,小子,終於識相了!”
說著,便迫不及待地伸手,要去拿攤位上的野豬肉。
剩下的野豬肉少說還有六七十斤,按市價算,能賣五六十塊錢,抵得上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這在六子眼裡,可都是白花花的錢。
梁春站在一旁,神色平靜,既沒阻攔六子,也沒出聲,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看著陳雲,想看他到底要怎麼應對。
陳雲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動作極快,抬手便摁住了六子伸過來的手。
他摁得極用力,六子的手像被鐵鉗夾住,動彈不得,疼得他“哎喲”直叫。
陳雲這才抬眼,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梁春,冷冷開口:“梁爺,我說送您嘗鮮,那是我的誠意。可您呢,就這麼看著手下人,想把我這點貨全搶走?您的誠意又在哪裡?”
六子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怎麼也沒想到,陳雲都這時候了,還敢反抗,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扯著嗓子怒喝:“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梁爺談誠意?反了你了!”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自己手腕處傳來“哢嚓”一聲脆響,劇痛瞬間襲來,他嘴裡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整個人疼得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滾。
梁春身後的那些打手小弟們,見此情形,瞬間緊張起來,紛紛拿著鐵棒,將陳雲團團圍住,鐵棒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一個個麵露凶相,隻要梁春一聲令下,便要對陳雲動手。
陳雲卻像是沒看見這些人似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神色輕鬆得仿佛此刻不是被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包圍,而是置身於自家後院。
“梁爺,您也瞧見了,不是我不給麵子,實在是這六子逼人太甚。我這也是沒辦法,隻好替您教訓教訓他,省得他以後出去,壞了您梁爺的名聲。”
陳雲一邊說著,一邊鬆開六子的手,六子捂著骨折的手腕,踉蹌著退到一旁,嘴裡還在罵罵咧咧,卻再也不敢靠前。
梁春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在宜春城東這片,他混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碰上陳雲這樣軟硬不吃的硬茬子。
陳雲這番話,說得漂亮,表麵上是在替他管教手下,可實際上,卻處處透著一股囂張勁兒,根本沒把他們這一群人放在眼裡。
而且看陳雲這身手,剛才製服六子,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顯然是個練家子,真要動起手來,自己這邊還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梁爺,要動手嗎?”
身後一個跟班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手裡緊緊握著鐵棒,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
梁春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彆衝動,目光緊緊盯著陳雲,問道:“小夥子,你想要什麼誠意?不妨直說。”
陳雲見梁春鬆口,臉上笑意更濃,說道:“實不相瞞,梁爺,我眼下最缺糧票、布票,還有些在宜春城裡麵不好買的稀罕物。您在這一片威名遠揚,人脈廣、路子野,這些東西,想必您是有的。我想用野豬肉跟您交換,您看如何?”
梁春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黑市中回蕩,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年輕人,你這是在跟我談交易?有意思,有意思!”梁春笑罷,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盯著陳雲,像是要把他看穿。
“怎麼不行嗎?”
陳雲毫不畏懼地回視梁春,眼神堅定,透著十足的底氣。
他心裡清楚,自己雖然勢單力薄,但憑借一身本事,真要和這群人周旋起來,他們也討不了好。
更何況,就算今天在這吃了虧,往後他們總有落單的時候,自己總能找回場子。
梁春看著陳雲眼中的自信,心中暗自讚歎,眼前這個年輕人,年紀輕輕,卻有這般膽量和魄力,實在不簡單。
“想和我談生意,就這點野豬肉可不夠。這樣吧,今晚五點,城東國營飯店,你過來找我。”說罷,梁春轉身帶著手下人離去。
陳雲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不就是赴約嘛,他有啥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