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霞的提醒讓陳雲從決斷中回過神,他這才想起家裡的現金大多變成了囤積的皮毛和藥材。
他笑了笑,語氣卻不見絲毫慌亂:“沒事,明天我們直接把那批草藥和做好的野兔毛手套賣給供銷社的廖主任,先換出錢來給嬸子墊上醫藥費。”
“姐夫,那你快先回家吧,”趙海霞催促道,“姐姐在家一定等急了。今晚我就在這裡陪床,隨時照看著嬸子,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嬸子有事的。”
陳雲看了看窗外已然昏暗的天色,知道再不出發,回到屯子恐怕真要摸黑走夜路了。、
他點了點頭,卻又有些不放心。
趙海霞看出他的顧慮,繼續說道:“姐夫,你快回去吧。你要是不在家,我姐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惦記,晚上準睡不著。你不在家這些天,我常見她屋裡的燈亮到半夜,她就坐在那兒,一個勁地做手套。我勸她這樣太費眼睛,她也不聽,說是多做一雙手套就能多換點錢……”
陳雲聽著,心裡泛起一陣酸澀和暖意,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姐妹倆,真是一個比一個有主意,一個比一個倔。行,那我先回去,這裡就交給你了。”
他從內兜裡掏出身上所有的錢票,不由分說地塞到趙海霞手裡:“這些你拿著,萬一醫院晚上需要交什麼費用,彆耽誤,直接付了。”
趙海霞知道這不是客氣的時候,默默接過,攥在手心:“嗯,我知道。”
看著陳雲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醫院走廊的儘頭,趙海霞才轉身回到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輕輕坐在病床前的方凳上,目光落在趙蓮花因呼吸困難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開始了漫長的守夜。
陳雲緊趕慢趕,回到紅星屯時,天已徹底黑透,點點繁星綴在墨藍色的天幕上。
自家院子的輪廓在夜色中顯現,一點昏黃的油燈光從院裡透出。
隻見趙雪梅坐在那小馬紮上,就著油燈微弱的光亮,正低頭專注地縫製著兔毛手套,針線穿梭不停,但她總會時不時地抬起頭,向通往村口的土路張望。
許是心緒不寧,一個不留神,針尖猛地刺破了指尖。
她疼得輕輕“嘶”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查看,眼角餘光便瞥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推開了院門。
“當家的!”趙雪梅立刻站起身,也顧不上手指了,急忙迎上前,關切地問:“你回來了!李家嬸子怎麼樣了?”
“情況暫時穩住了,今晚先在醫院住下觀察。”
陳雲一邊回答,目光落在她手裡還沒放下的手套上,“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做這個?”
“一雙手套能賣五塊錢呢,我做一雙就是五塊。”趙雪梅下意識地把手往身後藏了藏。
陳雲卻眼尖,借著燈光看到她指尖那一點鮮紅,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手怎麼了?我看看。”
“不礙事的,就是不小心讓針紮了一下。”
趙雪梅說著,飛快地將手指在衣角上抹了抹,試圖掩飾過去,隨即又追問道:“當家的,嬸子真沒事嗎?醫生怎麼說?”
陳雲歎了口氣,神色凝重起來:“是肺上的老毛病,這次發作得厲害,鎮上的醫生說情況不太理想,建議儘快去省城大醫院仔細查查、好好治。我打算明天就把家裡收的草藥和這些兔毛手套都賣給廖主任,先換錢給嬸子治病要緊。”
“好,應該的。”趙雪梅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頭。
第二天,晨霧還未完全散去,空氣中帶著沁人的涼意。
陳雲和趙雪梅已經將打包好的草藥和捆紮整齊的兔毛手套搬上了通往宜春的拖拉機。
顛簸一路,趕到供銷社時,廖援朝主任剛打開門。
仔細清點了草藥的數量、檢查了皮毛和手套的質量後,廖援朝滿意地點了點頭,拿出賬本和錢匣子:“陳雲啊,你這批貨成色不錯。還是按老價錢,喏,這是六百二十四塊錢,我給你湊個整。”
他將厚厚一遝錢遞給陳雲,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批貨,記得多準備點,最好能一周交一次貨,我這邊的需求大著呢。”
“成,廖主任,我儘量。”陳雲應承下來,仔細將錢收好。
趙雪梅一直等在供銷社門外,見陳雲出來,立刻迎上前,臉上帶著期盼和一絲緊張:“當家的,怎麼樣?賣了嗎?”
陳雲點了點頭,將鼓囊囊的口袋示意給她看:“賣了。雪梅,等會兒我直接去醫院接上嬸子,就去省城。你和海霞就先回家吧,家裡的事還得你操持。”
趙雪梅卻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她看著陳雲,眼神堅定:“那怎麼行?你一個人帶著生病的嬸子去省城,路上怎麼照顧得過來?到了地方,石頭兄弟肯定要忙著照顧他娘,跑前跑後的事情總不能都讓你一個人扛。讓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在那兒,好歹能幫你們做做飯、洗洗衣服,搭把手照應一下。”
陳雲思索著,有些猶豫。趙雪梅見狀,拍了拍自己肩上那個早已準備好的、鼓鼓囊囊的布包:“你看,我連換洗的衣服都帶上了。當家的,你就讓我去吧。家裡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讓海霞回去通知繼續做手套的鄉親們,再把家裡照看一下,不會有問題的。”
她將一切都考慮得周到妥帖,陳雲看著妻子清亮而堅定的眼神,知道再拒絕反而顯得生分,終於點了點頭:“好,那咱們一起去。”
兩人說著話,很快便走進了宜春醫院。
病房裡,趙海霞正守在床前,眼底帶著一絲熬夜的疲憊,見到他們進來,立刻站起身:“姐姐,姐夫,你們來了。嬸子後半夜睡得還算安穩。”她看了看陳雲,“姐夫,今天就帶嬸子去省城嗎?”
陳雲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病床上呼吸仍顯急促的趙蓮花身上:“嗯,醫生的建議不能拖,越快越好。你姐和我一塊去,路上有個照應。”他轉向趙海霞,囑咐道:“這兩天你就待在家裡,通知鄉親們兔毛手套照常做,另外,再跟大家說一聲,最近誰也不準私自進山。”
趙海霞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姐夫你放心。”
手續很快辦妥。
陳雲小心翼翼地用被子裹好虛弱的趙蓮花,將她穩穩抱起。趙雪梅提著行李,緊緊跟在身側。
三人離開醫院,登上了那輛開往省城、顛簸不已的老舊大巴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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