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蹲在黑風口的巨石後,指尖碾著塊碎石。史厭從瀑布後探出頭,手裡攥著半塊染血的符節:“將軍,藏兵洞塌了大半,樗裡疾那老東西沒跑出來,他弟弟被砸斷了腿,捆在洞口的樹樁上了。”
“留活口。”姬延彈掉碎石,起身時後腰的傷口扯得生疼——昨天炸洞時被彈片劃的,現在還滲著血。他拽了把野草塞進嘴裡嚼著,苦澀的汁液能壓下血腥味,這是在現代叢林戰裡學的土辦法。
小六子扛著捆連弩跑過來,甲胄上還沾著馬血:“將軍,玄甲衛的追兵被咱們甩在三道嶺了!史厭哥改的連弩真帶勁,一箭能穿兩個!”
“彆得意。”姬延接過連弩,掂量了掂量——弩臂加了三寸,機括上纏著圈細麻繩,是小六子按他畫的圖加的滑輪,“試射三發,看看準頭。”
箭矢穿透百米外的樹乾時,姬延突然聽見馬蹄聲,不是玄甲衛的鐵蹄聲,更輕,像趙國的良駒。他打了個手勢,眾人瞬間隱入密林,連呼吸都壓得極低。
三匹快馬停在瀑布前,為首的騎士掀掉兜帽,露出張刀疤臉——是趙國的“破趙刀”趙奢。他身後跟著兩個親兵,正用矛尖戳著那斷腿的少年:“樗裡疾的種?看來姬延那小子果然在這兒。”
姬延摸向腰間的短刀,指節泛白。他記得史書記載,趙奢這會兒應該在閼與練兵,怎麼會出現在黑風口?
“將軍,動手嗎?”史厭的弩箭已經上弦。
“等等。”姬延按住他的手腕,“聽他們說什麼。”
趙奢蹲在少年麵前,用刀背拍他的臉:“說,樗裡疾藏的兵符在哪?秦武王許了你哥什麼好處,讓他敢私藏調兵符?”
少年疼得直哆嗦,卻咬著牙:“我不知道……我哥說,等拿到周室的傳國玉璽,就……”
“玉璽?”趙奢猛地拽住他的頭發,“在藏兵洞?”
姬延心裡咯噔一下——他搜遍了藏兵洞,根本沒見玉璽的影子。難道樗裡疾還有後手?
“放箭!”他突然低喝。
三支弩箭同時射出,趙奢的親兵應聲落馬。趙奢反應極快,拔刀劈開射向他的箭矢,刀光在陽光下劃出弧線:“姬延?果然是你!”
姬延從樹後躍出,短刀直刺他的咽喉:“趙將軍不在閼與待著,來周室地盤搶東西,不怕天下人笑話?”
“笑話?”趙奢格擋開短刀,刀刃擦著姬延的肋骨劃過,“秦武王要搶玉璽,你以為我趙國人看不出來?這玉璽,誰拿到是誰的!”
兩人纏鬥在一起,趙奢的刀法帶著股狠勁,招招往要害上招呼。姬延仗著特種兵的格鬥技巧,專打他下盤——騎兵出身的將領,下馬後膝蓋多有舊傷。果然,在他第三次踹向趙奢膝蓋時,對方悶哼一聲,踉蹌著後退。
“將軍!”小六子突然大喊,他正被個趙國親兵按在地上,對方的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上。
姬延分神的瞬間,趙奢的刀突然轉向,直刺小六子:“放了他,不然我劈了這小子!”
姬延猛地扔出短刀,不是射向趙奢,而是射向那斷腿的少年——刀身擦著少年的耳朵釘進樹樁,“趙奢,你看清楚,這是樗裡疾的親弟弟。秦武王要是知道你殺了他,你覺得秦國還會跟趙國結盟嗎?”
趙奢的刀僵在半空。少年突然哭喊起來:“我哥說了!玉璽在玄甲衛的糧車裡!他早就運出洞了!”
姬延和趙奢同時愣住。
史厭突然拍大腿:“難怪!昨天燒糧車時,有輛馬車特彆沉,我還以為裝的是鐵器!”
“追!”姬延拽過趙奢的馬,翻身躍上,“趙將軍,玉璽落秦國手裡,對誰都沒好處。要不要聯手?”
趙奢看了眼地上的親兵屍體,咬牙道:“算你有種!追上糧車,玉璽歸周室,但玄甲衛的軍械得歸我!”
“成交!”
兩撥人合在一處往三道嶺追。姬延的馬快,沒多久就看見遠處的糧車隊伍,押車的玄甲衛正和史厭留下的人廝殺。他彎弓搭箭,一箭射斷最前麵那輛糧車的韁繩,馬匹受驚,帶著車廂撞向路邊的巨石。
“就是那輛!”小六子指著車廂裂縫裡露出的錦盒一角。
姬延剛要衝過去,突然聽見號角聲——是秦軍的號角!黑壓壓的騎兵正從山穀裡湧出來,為首的正是秦武王的弟弟嬴稷。
“嬴稷?他怎麼來了?”趙奢臉色驟變。
姬延心裡冷笑——曆史上嬴稷這時候該在燕國當質子,看來是為了玉璽提前回國了。他突然勒住馬:“趙將軍,你帶人死守左側山坡,我去搶糧車!”
“你瘋了?”趙奢瞪眼,“秦軍至少有五百人!”
“他們要的是玉璽,不是人命。”姬延從馬鞍上解下炸藥包——這是他用藏兵洞的火藥做的,“史厭,帶十個人跟我衝,剩下的跟趙將軍守坡!”
他點燃引線,朝著秦軍騎兵扔過去。爆炸聲裡,秦軍陣腳大亂。姬延趁機策馬衝進糧車隊伍,短刀砍斷鎖扣,掀開最沉的那個車廂——錦盒果然在裡麵,青銅鑲金,上麵刻著“受命於天”四個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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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嬴稷的怒吼從身後傳來。
姬延抱起錦盒,突然勒轉馬頭,不是往回跑,而是衝向秦軍陣中。趙奢看得目瞪口呆:“這小子要乾什麼?”
姬延在馬上借力躍起,踩著秦軍士兵的肩膀往前衝,手裡的錦盒突然扔向嬴稷:“接住!”
嬴稷下意識接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姬延大喊:“秦王子嗣私奪周室玉璽!天下共擊之!”
秦軍瞬間騷動起來——在那個年代,名分比什麼都重要。嬴稷又驚又怒,把錦盒扔回去:“我不要!”
就在這混亂的瞬間,姬延接住錦盒,翻身跳上趙奢派來接應的馬,對史厭喊:“炸糧車!”
小六子早把煤油澆在了其他糧車上,火光衝天而起時,姬延已經帶著錦盒衝下三道嶺。趙奢看著秦軍被火海攔住,突然笑了:“這姬延,比他爹周天子滑頭多了。”
入夜的營地,篝火劈啪作響。姬延把錦盒放在石頭上,史厭和小六子圍著看,眼睛比火光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