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滄海一粟,何處覓蹤,那顆天機星···。”老道緊起眉眼說道。
便向終南山的西北方向出發。
老道擇日便來到京兆尹,雄踞關中,舊都長安雖非東京洛陽,卻依然宮室儼然,街市繁華,仍存帝國氣度,但千葉慧眼如炬,能見繁華之下,流民依然行走在兩道旁邊,人人臉上都沒有麵色,卻暗藏殺意。此時豪強車馬驕橫,空氣中似有一根繃緊的弦。
老道未入長安城,徑直北渡渭水,來到了長陵,安陵等陵邑區域。此處聚居著守陵··舊吏後裔以及平民百姓。氣氛較帝都,更為沉靜肅索。
老道在安陵邑外,找到一破陋草屋,收拾一下便住了下來,草屋外掛起一麵“卜筮醫病”的布幡。
以當地的老百姓看“煞氣”“星精”“算卦”為由,老道暗中打聽前幾日是否有異象降生的孩子。
在多方探詢下,終有一老者口中得知:十幾年前,有一雷雨夜,安陵邑東頭樊姓鐵匠家中生子,此時一道霹雷竟擊中樊鐵匠家中的爐棚,一時火光衝天,鄰裡驚呀的以為失火了,奔跑著拎起水桶剛要救火的時侯,卻見爐火已經熄滅,鐵匠娘子安然的產下一子,此子啼聲洪亮。鐵匠以為天火淬煉,則起名叫樊煊。
誰知此子的命理非常的硬,他還不會走的時候就客死了他的母親。
從此鐵匠性情大變,變得也十分暴戾,樊煊自小在打罵中長大,性情十分孤僻並且堅韌,力氣去大過正常的人類,竟可以舞動父親的大錘。更奇特的便是,他似乎對火焰有異乎尋常的親和力,常盯著爐火發呆,有時能夠引聚炭火,使之瞬間熾烈。
千葉心道:“雖不是天機星,若非此子便是世間煞氣所聚而生的?雷火淬煉,煞氣附體,確實是凶險之兆,但還是要去見上一見,若此子尚未開竅,貧僧方可教化成人,則避免世間悲慘發生。”
千葉見到樊煊時,他正在父親鋪旁幫工,光著上身,揮汗如雨地拉著風箱。
少年身形已現魁梧雛形,眉眼間帶著一股壓抑的野性與戾氣,沉默寡言,偶爾抬眼,目光銳利如鷹視。
老道以化緣為名上前,暗中感應,知覺的此子周身氣血熾盛如火爐,一股凶煞之氣盤旋於頭頂,然其內心深處,卻似還有一絲未被磨滅的靈明。千葉暗歎:“還真是一塊未經雕刻的頑鐵,良匠可鑄其為神兵,邪師則能焠其為妖刃。”
就在此時千葉察覺到,另有身份不明之人也在偷看鐵匠鋪。
幾個遊方郎中打扮的人,時常在附近徘徊,目光閃爍,對樊煊露出的異力,異能似乎格外的感興趣。他們交談當中,隱約提及“帝都,公公····”等詞。
老道心中一沉,他雲遊時所得知,朝廷之上,宦官與外戚爭鬥的十分激烈,邊境又時常發難,天災頻頻發生。莫非皇宮太監之人聽得此子,準備收入囊中,以此子將起事之時,為所用之?
“絕不能讓此子落入宦官以及各個勢力之手,否則煞氣將成,必定會成為屠戮蒼生的凶器!”千葉暗道。
一日,樊父不知道什麼原因,卻瘋狂的痛毆著樊煊,樊煊咬牙硬抗,眼中戾氣大盛,周身熱氣蒸騰,竟要引動爐中的烈火去攻擊樊父,就在此時,老道破窗而入,拂塵一揮,便吹來一股清淨之氣,被樊煊吸進鼻子中,悄然的化去了,樊煊那股躁動的火煞。
老道輕身上前勸住樊父,則掏出些銀兩為樊煊解圍。
樊父氣轟轟的離開了屋子,千葉看了看身體帶傷的樊煊,溫和的說道:“少年人,力之所載,可為災難,亦可為吉祥。若用火把所有可惡之人焚燒,還是用火淬煉成人們可用之器物,焚燒人···或照亮一方,皆在自己心念之間。”
樊煊抬起頭,望著老道清澈而平靜的眼神,那是樊煊從未在自己父親或旁人眼裡所見過的神情,沒有恐懼,沒有厭惡,隻有一種深切的悲憫與洞察。
似乎樊煊內心深處的某一點所被觸動,疑惑著用他那啞啞的聲音問道:“老人家,您是誰?”
“山野道人罷了··。”千葉微微一笑。
“小夥子,見你甚是與火有緣,可知道火也分文或武?暴烈焚野則為文火,溫和煉化則為武火。心若躁,文火焚身;心若靜,武火煉金。”說罷。老道便留下一瓶金創藥,飄然而去。
樊煊握著金創藥後,久久望著老道離去的方向,心內想道:“這位道長,絕非平凡之人,下次遇到,必將問其一二。”
千葉並沒有立即把樊煊帶走,老道知道強行把他帶走,他心中的戾氣不除,終將會給自己帶來許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