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的寧靜,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間隙。
數日調養,張玄德與李慕白的傷勢在蘇無妄的妙手回春和蘇玉清的悉心照料下,已好了七七八八。
張玄德更是因禍得福,靈魂與青銅片初步融合,對天地靈機的感應敏銳了數倍,《基礎煉氣訣》的修煉一日千裡,丹田那絲暖流已壯大如溪,在經脈中潺潺流轉,舉手投足間,已隱隱有了一絲修行者的氣度。
然而,兩人眉宇間卻無半分輕鬆。
西南之行的決定,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時刻提醒著他們前路的凶險與肩上的重擔。
啟程前夜,蘇無妄將二人喚至丹房。爐火明滅,映照著他清瘦而凝重的麵龐。
“此去西南,萬裡迢迢,凶險莫測。這是穀中秘製的‘百草辟瘴丹’、‘清心玉露丸’與‘金瘡生肌散’,可防瘴癘,穩心神,療外傷,務必隨身攜帶。”蘇無妄將幾個玉瓶遞給張玄德,又取出一枚觸手溫潤、刻著藥鼎雲紋的青色玉佩,遞給李慕白,“慕白師侄,這枚‘青靈佩’你且收好。佩戴此佩,可遮掩自身氣息,尋常修士難以探查。若遇危急,捏碎玉佩,可瞬間激發一道護體青光,或可擋下金丹修士一擊。此外,佩中有一縷我留下的神念,在西南境內,或可憑此與‘聽雨小築’的婉清相互感應。”
“婉清?”李慕白接過玉佩,觸手生溫,心中微動,這名字似乎聽師尊提起過。
“嗯,”蘇玉清在一旁接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蘇婉清師姐,是師尊早年遊曆西南時收養的孤女,天資聰穎,尤善培育水係靈植與調理神魂。她性子……嗯,頗為獨特,但心地純善,掌管聽雨小築已十年,對雲夢大澤一帶極為熟悉。你們到了那邊,可先去尋她。”
張玄德和李慕白齊聲應下,將丹藥玉佩小心收好。
蘇無妄又取出一卷看似年代久遠的獸皮地圖,在案上鋪開,指向其中被大片水域和迷霧標注的區域:“此乃《雲夢澤堪輿略圖》,乃曆代先輩探索所繪,雖不詳儘,但標注了幾處相對安全的航道與險地。你們需牢記,雲夢大澤廣闊無邊,深處更有天然迷陣與凶獸毒蟲,切不可貿然深入。”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一處靠近澤邊、標記著小小亭台符號的位置點了點:“這裡,便是聽雨小築大致方位。切記,西南之地,漢夷雜處,勢力紛繁。明麵上有朝廷設置的羈州府,暗地裡則有苗疆十八峒、巫蠱世家、南詔遺族,甚至一些避世修行的散修異人。遇事需謹慎,莫要輕易卷入當地紛爭,但若有人主動挑釁,亦不可示弱,墮了我藥王穀與終南山的威名。”
“晚輩謹記!”兩人神色肅然,將蘇無妄的叮囑一字一句刻在心裡。
次日清晨,天色微熹,薄霧未散。藥王穀山門外,慕容雪與數名氣息精悍的冰魄衛已等候多時。
冷月真人已於前日返回玄冰閣坐鎮,並承諾會動用閣中力量,繼續追查血魂真人殘魂下落及國師府動向。
“西南路遠,危機四伏,我已稟明師尊,由我率一隊冰魄衛精銳,護送你們一程,直至進入雲夢澤地界。”慕容雪依舊言簡意賅,冰藍色的眸子掃過張玄德和李慕白,微微頷首,“傷勢無礙便好。”
“有勞慕容師兄使者)!”李慕白和張玄德感激道。有慕容雪這等高手同行,安全性無疑大增。
蘇玉清送至穀口,將一個小巧的錦囊塞到李慕白手中,低聲道:“裡麵是一些我平日煉製的防身小玩意和傳訊紙鶴,或許用得上。萬事……小心。”她頓了頓,目光看向西南方向,若有深意地輕歎一聲,“雲夢澤……水汽氤氳,最易滋養神魂,也最易……困住執念。望你們……都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李慕白握緊錦囊,重重點頭:“玉清師姐放心,我們定會平安歸來,也會……找到線索。”
辭彆藥王穀眾人,一行人悄然下山,改走水路,搭乘一艘看似普通、實則經過陣法加固的貨船,沿著蜿蜒南下的滄瀾江,向著那片傳說中神秘莫測的土地駛去。
船行江上,兩岸景色逐漸由江南的婉約秀麗,變為山勢險峻、林木蔥鬱的原始風貌。空氣變得濕熱,水汽彌漫,偶爾可見岸邊穿著色彩斑斕服飾的土人駕著獨木舟掠過,帶來異域的風情與一絲若有若無的警惕目光。
張玄德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船艙內,一邊繼續鞏固修為,一邊嘗試以心神溝通青銅片,結合《山河誌異》與蘇玉清提供的零星古籍,推演西南節點的可能位置與星軌圖的線索。腦海中的信息碎片依舊雜亂,但指向西南水脈的感應卻越來越清晰,尤其是對一片名為“雲夢大澤”的浩瀚水域,有種奇特的親近與呼喚感。
李慕白則時常站在船頭,望著茫茫江水出神。越往南,他心中那種莫名的悸動就越發明顯,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澤國深處呼喚著他。蘇玉清那句關於“執念”的話語,時常在他耳邊回響。玉兒的靈體消散,是否真的留下了什麼?西南水脈的滋養神魂之說,是否預示著一線希望?他握緊了懷中的青靈佩,既期待又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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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一如既往的冷峻,負責警戒與規劃路線。冰魄衛們則沉默而高效地執行著命令,將貨船守護得如同鐵桶。
如此航行十餘日,沿途經過幾處險灘激流,皆有驚無險。這一日,貨船駛入一段水勢相對平緩、但兩岸山巒愈發奇崛、霧氣也更濃的江麵。
船老大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舵手,操著濃重的口音對慕容雪道:“仙師,前麵就是‘巫峽’地界了,這地方邪性得很,老輩人說有水鬼作祟,還有會唱歌迷惑人的女妖!咱們最好白天過峽,晚上找個灣口停船。”
慕容雪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吩咐加強戒備。
張玄德也被船老大的話引起了注意,他走到船邊,望著前方那被濃霧籠罩、仿佛巨獸張口的峽穀,懷中的青銅片忽然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帶著警示意味的涼意。
“有古怪。”他低聲對身旁的李慕白和慕容雪道。
慕容雪眼神一凝,冰藍色眸子掃視著霧氣深處。李慕白也握緊了桃木劍,凝神感應。
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縹緲空靈的歌聲,突然從濃霧深處傳來。那歌聲婉轉淒迷,如泣如訴,仿佛帶著無儘的哀怨與誘惑,直透人心扉。船上的水手們眼神開始變得迷離,動作也遲緩下來。
“攝魂邪音!”慕容雪冷哼一聲,並指如劍,一道凜冽的寒氣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瞬間將那股詭異的音波衝散!水手們打了個寒顫,紛紛清醒,麵露駭然。
然而,歌聲並未停止,反而變得更加清晰,霧氣中,隱約可見幾道曼妙的白色身影在翩翩起舞,若隱若現。
“裝神弄鬼!”慕容雪劍眉一挑,就要出手。
“慕容師兄且慢!”張玄德忽然出聲阻止,他眉頭緊鎖,仔細感應著青銅片傳來的波動,“這歌聲……似乎不全是邪氣,裡麵……夾雜著一絲很微弱、很古老的……祈願之力?像是……在守護著什麼?”
他嘗試著將一絲心神融入青銅片,向著歌聲傳來的方向,發出了一道平和詢問的意念。
歌聲戛然而止。
霧氣一陣翻湧,那些白色身影也消失不見。片刻的寂靜後,前方的濃霧竟然緩緩向兩側散開,露出了一條通暢的水道。水道儘頭,隱約可見峽穀出口的光亮。
船老大和水手們看得目瞪口呆,連連稱奇。
慕容雪深深地看了張玄德一眼,冰藍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探究。李慕白也驚訝地看向張玄德。
張玄德自己也有些意外,他摸了摸懷中的青銅片,心中明悟:這星晷殘片,似乎對與“守護”、“節點”相關的古老存在,有著某種獨特的溝通能力。
貨船順利穿過巫峽,前方的水域豁然開朗,水天一色,煙波浩渺,一片無邊無際的澤國映入眼簾。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水汽和草木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雲夢大澤,到了。
然而,張玄德卻感到懷中的青銅片傳來一陣比之前更強烈的悸動,那指向澤國深處的牽引感,變得無比清晰,但同時,也隱隱感受到了一絲……混亂、悲傷以及隱藏極深的凶戾之氣。
這片看似平靜的浩瀚澤國之下,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聽雨小築的蘇婉清,又會是怎樣一個人?
西南之行的真正挑戰,似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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