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水域的旋渦終於平息,但空氣中彌漫的混亂靈機與淡淡的邪氣餘燼,依舊訴說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惡戰。
巨大的灰黑色旋渦已然消散,隻留下一片相對平靜、卻暗流潛藏的水域,水色深暗,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線與聲音。
天空中的猩紅褪去,恢複了澤國特有的灰蒙,但那種令人心悸的壓抑感,卻久久不散。
孤島之上,一片狼藉。慕容雪拄劍而立,臉色蒼白如雪,氣息紊亂,冰藍色的道袍上沾染著點點血跡,顯然內傷不輕。
四名冰魄衛相互攙扶著,人人帶傷,但眼神依舊銳利,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蘇婉清盤膝坐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岩石上,雙手結印,翠綠色的生機道元在周身流轉,修複著受損的經脈,秀眉微蹙,顯然也在對抗著不輕的反噬。
最令人擔憂的是李慕白。他失魂落魄地癱坐在白色靈體消散的地方,雙手死死攥著那枚散發著微涼氣息的青靈佩,眼神空洞,臉上淚水早已乾涸,隻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茫然與悲痛。
白色靈體最後傳遞的心念,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反複回響——“玉兒殘念寄托”、“角哥哥”、“對不起”、“等他”……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切割著他的心臟。
她不是玉兒,卻又與玉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那個“角哥哥”是誰?為何要等他?玉兒的殘念為何會寄托在這雲夢大澤?無數的疑問與撕心裂肺的痛楚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噬。
張玄德的情況稍好,但也是渾身虛脫,靠在幾乎解體的碧水梭殘骸旁,大口喘息著。
懷中的青銅片恢複了平靜,隻傳來微弱的溫熱,仿佛耗儘了力量。
腦海中,那幅關於此地節點的星軌圖變得清晰了許多,一段關於如何引導殘餘靈機、初步穩固節點的法門浮現出來。
這是那白色靈體消散前,連同節點核心湧出的精純靈機一起,留給他的最後饋贈。
“此地不宜久留。”慕容雪強提一口氣,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節點雖暫穩,但邪氣未淨,恐有變故。碧水梭已毀,需儘快離開。”
蘇婉清緩緩睜開眼,美眸中閃過一絲疲憊,點了點頭:“慕容師兄所言極是。我已傳訊回小築,命人駕舟來接應。但需先設法離開這片核心水域。”
她看向氣息萎靡的眾人,尤其是狀態極差的李慕白,眼中憂色更濃。
張玄德掙紮著站起身,走到慕容雪和蘇婉清身邊,低聲道:“慕容使者,蘇師姐,我……我似乎得到了一段穩固此地節點的法門,或許可以嘗試引導殘餘靈機,暫時淨化周邊水域,為我們離開創造一條相對安全的通道。”
慕容雪和蘇婉清同時看向他,眼中都露出一絲驚訝。星晷傳承果然玄妙無比,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獲得這等秘法。
“有勞張師弟。”蘇婉清頷首,“需要如何配合?”
張玄德依循腦海中的法門,指引道:“需借慕容使者的冰封之力,暫時凍結東南方那片紊亂的水流;蘇師姐則以生機道元,滋養正西方水下的靈脈節點;我嘗試引動星晷殘片之力,調和靈機。”
事不宜遲,三人立刻行動。慕容雪強忍傷勢,並指如劍,一道精純寒氣射出,將東南方一片依舊暗流洶湧的水麵凍結出一片堅實的冰麵。
蘇婉清纖手輕揚,翠綠道元如同絲線般滲入西方水下,激活了一處沉寂的靈脈。
張玄德則集中精神,溝通青銅片,引導著節點核心湧出的那股精純平和的靈機,緩緩流向指定方位。
起初頗為艱難,三人皆傷勢在身,配合生疏。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星晷之力奇妙的調和下,冰封、生機、星輝三種力量逐漸融合,化作一道柔和的乳白色光暈,以孤島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
光暈所過之處,殘留的邪氣如冰雪消融,混亂的水流漸漸平複,連昏暗的天空都似乎明亮了一絲。
約莫一炷香後,一條通往澤外的、相對清澈平靜的水道,被成功開辟出來。
“可以了。”張玄德鬆了口氣,額頭已滿是虛汗。這番施為,再次耗儘了他剛恢複的一點元氣。
就在這時,天邊傳來破空之聲。兩艘速度極快的梭形小舟,如同利箭般駛來,船頭站著幾位聽雨小築的藥童,正是蘇婉清召來的接應。
眾人互相攙扶著,登上小舟。李慕白依舊神情恍惚,如同木偶般被慕容雪半扶半抱著上了船。
小舟調轉方向,沿著新開辟的水道,向著聽雨小築的方向疾馳而去。歸途之中,無人說話,氣氛凝重得如同化不開的濃霧。
隻有水聲嘩嘩,以及李慕白手中那枚青靈佩,偶爾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悲傷氣息的涼意。
每個人的心頭,都盤旋著巨大的謎團。
張玄德撫摸著懷中的青銅片,思緒萬千。白色靈體、玉兒殘念、角哥哥、西南水脈……這些線索如同亂麻,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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