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洞穴,死寂如墓。蘇婉清蜷縮在角落,銀針緊握,靈覺提升到極致,捕捉著洞穴外每一絲細微的水流變化。那陰冷的窺視感並未消失,反而如同跗骨之蛆,在周圍水域緩緩遊弋,似乎在尋找著隱匿屏障的破綻。空氣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煎熬。慕容雪依舊昏迷不醒,冰藍色的道袍被冷汗與血漬浸透,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張玄德則仿佛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他麵色不再慘金,反而泛起一層不正常的潮紅,身體微微顫抖,眉心處,那兩塊緊貼在一起的星晷碎片散發出越來越熾熱、越來越明亮的光芒,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他體內蘇醒、咆哮!
蘇婉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這是好是壞。玉簡中“玉兒”的遺言提到星晷需“至誠之心”引動“本源”,張玄德此刻的狀態,莫非是……
突然!
“嗡——!”
一聲仿佛來自宇宙洪荒的宏大嗡鳴,猛地從張玄德體內爆發出來!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響徹在蘇婉清的靈魂深處!她布下的隱匿屏障如同紙糊般瞬間破碎!
璀璨奪目的星輝,如同壓抑了萬古的火山,轟然從張玄德七竅、從周身毛孔中噴薄而出!不再是之前那種需要引導、相對溫和的光芒,而是一種純粹的、浩瀚的、帶著無上威嚴與製定規則意誌的星辰本源之力!整個洞穴被映照得如同白晝,岩石壁上的水珠瞬間汽化,連空間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啊——!”蘇婉清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磅礴力量狠狠推開,撞在岩壁上,氣血翻湧,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隻見張玄德懸浮而起,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臉上流露出極致的痛苦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明悟交織的神情。他懷中的星晷碎片已徹底融化,化作兩團流淌的、由無數細微星辰構成的液態光暈,順著他胸口的經脈,瘋狂湧入他的體內!
更多的、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傳承信息流,不再是碎片,而是如同完整的星河決堤,衝入他的識海!不再是簡單的星軌圖、定脈法,而是關於星辰運轉、天地法則、時空奧秘、乃至……上古“星河尊者”煉製星晷、鎮壓“噬界幽煞”、定鼎乾坤的完整傳承記憶!
“以星為晷,丈量天地;以心為引,定脈安魂……吾道,‘星河無量’……”
一個蒼涼、古老、仿佛來自時空儘頭的道音,在張玄德靈魂深處回蕩。他的身體在星輝的衝刷下,發生著脫胎換骨般的變化!破碎的經脈被星辰之力重塑,變得更加堅韌寬廣;乾涸的丹田化作一片微縮的星空漩渦,浩瀚的星元力在其中生生不息;就連受損的靈魂,也被純淨的星輝滋養、凝練,感知力呈幾何倍數暴漲!
這是真正的傳承覺醒!星晷,選擇了他!不僅僅是一件法寶,更是一份沉甸甸的、關乎天地存續的使命!
洞穴外的窺伺感在這股突如其來的、淩駕於一切的星辰本源威壓下,如同遇到了天敵,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嘯,瞬間遠遁消失!
星輝的爆發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漸漸內斂。張玄德緩緩從半空中落下,雙腳觸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深邃如同夜空,眼底有點點星辰生滅,清澈、睿智,卻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與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周身的氣息已然大變,不再是之前的稚嫩與忐忑,而是變得沉靜、浩瀚,深不可測。雖然修為境界似乎並未暴漲太多,但一種源自本源的、高層次的力量感,卻讓人心生敬畏。
“張……張師弟?”蘇婉清扶著岩壁,艱難站起,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不確定。
張玄德轉頭看向她,眼神中的星辰幻影緩緩斂去,恢複清明,但那份沉靜與威嚴依舊存在。他微微頷首,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感:“蘇師姐,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他走到慕容雪身邊,蹲下身,指尖流淌出溫潤的星輝,輕輕點在其眉心。精純平和的星辰本源之力渡入,慕容雪悶哼一聲,蒼白的臉上迅速恢複了一絲血色,紊亂的氣息也平穩了許多,雖未蘇醒,但傷勢顯然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慕容師兄傷勢過重,需靜養些時日。但已無性命之憂。”張玄德輕聲道,隨即看向蘇婉清,“蘇師姐,你的傷……”
“我無大礙,調息即可。”蘇婉清連忙道,美眸中異彩連連,“張師弟,你剛才……”
“是星晷傳承徹底覺醒。”張玄德沒有隱瞞,語氣平靜,“我得到了星河尊者部分完整的傳承記憶,也明白了我們肩負的責任。”
他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玉簡中的信息,我也感應到了。‘角’師叔……他走錯了路。逆轉陰陽,非但不能複活玉兒師叔,反而會破壞星河師尊布下的封印,釋放噬界幽煞,釀成滔天大禍!我們必須阻止他!”
蘇婉清重重點頭:“玉兒師叔遺言中提到,唯有找到‘張角’,或可重啟星河大陣!張師弟,你可能感應到‘張角’師叔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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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德閉目凝神,意識沉入那片新生的星空丹田。星晷之力與玉簡中玉兒殘留的意念產生玄妙的共鳴,一幅更加龐大、更加清晰的星軌山河圖在他腦海中展開。無數光點閃爍,代表著天地間或明或暗的節點與靈機彙聚之處。
他的感知跨越千山萬水,掃過迷霧沼澤,掠過千漩澤,最終,鎖定在了西南方向,那片被古老、蒼茫、神秘氣息籠罩的連綿群山——十萬大山!
在其中一處極其隱蔽、靈氣卻異常充沛的山穀深處,一個微弱卻無比純粹、與星晷本源同源、甚至帶著一絲……熟悉感的生命波動,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找到了!”張玄德猛地睜開眼,眼中星辰爆閃,“在十萬大山深處!‘竹海秘境’!張角師叔……就在那裡!他還活著!”
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湧上心頭!希望!真正的希望出現了!
“太好了!”蘇婉清也喜形於色,但隨即憂道:“十萬大山乃是苗疆禁地,凶險萬分,更有上古巫蠱遺族盤踞,如何進入?又如何找到那秘境入口?”
張玄德沉吟片刻,道:“傳承記憶中有關於十萬大山與竹海秘境的零星記載。秘境入口有天然幻陣與星河師尊留下的禁製守護,非有緣人或持星晷信物者不可入。我既得完整傳承,或可感應到入口所在。至於途中凶險……”
他看向氣息平穩的慕容雪,又看向蘇婉清,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我們必須去!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我們必須承擔的責任。待慕容師兄傷勢稍穩,我們便立刻出發!”
蘇婉清看著眼前氣質大變的張玄德,心中莫名地安定了許多。眼前的少年,已不再是需要她時時庇護的師弟,而是一位真正能撐起一片天空的傳承者。
“好!我這就準備丹藥符籙,慕容師兄的傷勢,有我藥王穀秘法,三日之內當可行動無礙。”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在蘇婉清的精心調理和張玄德星辰本源的滋養下,慕容雪終於蘇醒。他雖然依舊虛弱,但冰藍色的眸子中已恢複了往日的銳利與冷靜。在聽完蘇婉清的簡要敘述和張玄德關於傳承與“張角”的發現後,他沉默片刻,隻吐出一個字:
“走。”
沒有多餘的言語,決斷已下。
第四日黎明,晨光微熹。三人悄然離開水下洞穴,蘇婉清以秘法抹去一切痕跡。他們並未使用任何法器飛舟,以免打草驚蛇。張玄德以新得的星晷之力略微改變三人氣息,融入山林水汽之中,如同三道幽靈,向著西南方向,那片被稱為“生靈禁地”的十萬大山,疾馳而去。
前路,是比迷霧沼澤、千漩澤更加古老、更加神秘的未知之地。那裡有上古巫蠱的詭異,有絕地險境的殺機,更有他們唯一的希望——“張角”的蹤跡。
新的征程,指向洪荒秘境。真正的較量,即將拉開序幕。而遠在千漩澤的“角”,似乎也察覺到了星晷本源的徹底覺醒,一場跨越時空的博弈,已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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