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居,靜室之內,燭火搖曳。張玄德盤膝坐於竹榻之上,麵色已恢複紅潤,但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深深的陰霾。落魂坡地宮之事,如鯁在喉。“角”師叔那冰冷的警告猶在耳邊,地宮入口那複雜古老、與星晷共鳴的禁製,以及其中可能隱藏的、關乎星河尊者與噬界幽煞的秘密,讓他無法平靜。
“蘇師姐,可有進展?”見蘇婉清推門而入,張玄德立刻問道。
蘇婉清麵帶倦色,但美眸中閃著幾分光亮,她將幾卷顏色發黃的獸皮古卷放在案上,道:“不負所托。我以藥王穀秘法,耗費三滴‘通幽草’精華,方與穀中藏書閣的‘萬靈鏡’建立短暫聯係,查閱了關於上古巫鹹國、星河尊者以及落魂坡一帶的古籍秘錄。所得信息,支離破碎,但或可拚湊一二。”
她指著最左側一卷繪有星辰圖案的獸皮:“此卷乃宗門前輩遊曆北疆時,自一處上古廢墟中拓印的殘篇,提及‘星河尊者’乃上古大能,掌周天星辰,定山川地脈,曾於大荒之南,鎮‘噬界幽煞’於‘歸墟之眼’,並以‘星晷’為鑰,布‘周天星鬥大陣’封禁之。後尊者不知所蹤,星晷亦碎裂流散。”
“果然與星晷、噬界幽煞有關!”張玄德目光一凝。
蘇婉清又指向中間那卷描繪著詭異祭祀場景的獸皮:“此卷來自南疆秘傳,提及‘巫鹹古國’信奉‘巫神’,擅禦蟲蠱,通鬼神,曾盛極一時。其末代大祭司‘巫鹹’,為追求永生,竟試圖以舉國生靈為祭,溝通幽冥,引‘幽煞’之力,致天譴降臨,舉國陸沉。有載,其國祭壇核心,便是一塊自天外墜落的‘幽煞之石’,與噬界幽煞或有淵源。國滅後,部分遺民攜‘萬蠱巢’與祭祀秘法遁入秘境,苟延殘喘。”
“幽煞之石……萬蠱巢……”張玄德沉吟,“如此說來,巫鹹遺民追尋的‘聖物感應’,很可能是對幽煞之力的感應?他們出現在落魂坡,是感應到了地宮中殘留的幽煞氣息,還是……被‘角’師叔故意引來的?”
“極有可能。”蘇婉清點頭,指向最後一卷描繪地理水脈的簡陋地圖,“此乃門中前輩手劄,記載雲夢大澤及周邊山川地氣走向。其中提到,落魂坡所在山脈,古稱‘鎮幽山’,其下確有上古封印遺跡,地氣特異,陰陽衝撞,乃大凶大險之地,亦是大機緣之所。曾有修士誤入,見地宮浮雕,刻有星鬥、神人鎮魔之像,後觸動禁製,屍骨無存。筆記最後提及,此地或與‘星河尊者’傳承有關,然禁製凶險,非有緣星晷)者不可入,強行破之,恐引地脈暴動,生靈塗炭。”
張玄德深吸一口氣,線索串聯起來了。落魂坡地宮,極可能就是星河尊者當年封印噬界幽煞的一處重要節點,或者至少是相關遺跡!其中或許藏著關於完整星軌圖、周天星鬥大陣乃至星河尊者下落的線索!而“角”師叔阻止他們進入,是怕他們破壞封印?還是怕他們發現對他不利的秘密?巫鹹遺民的出現,是否意味著封印已然鬆動,幽煞之力外泄?
“地宮必須進!”張玄德斬釘截鐵,“但需從長計議。角師叔既能隔空警告,必在地宮留有後手或監視。強行破禁不可取,需尋其破綻,或……等其自行開啟?”
“自行開啟?”蘇婉清疑惑。
“不錯。”張玄德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角師叔若真與地宮有密切關聯,他遲早要進去。我們隻需耐心等待,暗中監視,在他開啟禁製時,伺機而入。另外,巫鹹遺民損失慘重,但未必死心,他們也可能成為變數。”
“師弟所言有理。”蘇婉清表示讚同,“隻是監視地宮,風險極大,角師叔修為通天,恐被察覺。”
“無妨,我新悟得地遁篇中一門‘地脈潛行’之術,可借地氣遮掩氣息,潛伏地脈之中,尋常神識難察。隻要不靠近禁製核心,應可自保。”張玄德道,“此事我親自去辦。師姐,你與慕容師兄坐鎮後方,密切關注各方動向,尤其是朝廷與國師府的報複,以及……李兄的下落。”
提到李慕白,兩人神色皆是一黯。自千漩澤一彆,音訊全無,生死未卜。
“我明白。”蘇婉清點頭,“師弟萬事小心。”
計議已定,張玄德不再耽擱,略作準備,便悄然離開竹心居,再次潛入落魂坡。這一次,他不再試圖靠近地宮入口,而是施展“地脈潛行”之術,將自身氣息與腳下紊亂的陰陽地脈融為一體,如同水滴入海,悄無聲息地潛入到距離地宮入口約百丈的一處天然地穴中,靜靜蟄伏下來。
地脈潛行對心神消耗極大,需時刻保持與地脈同步,屏蔽自身生機。張玄德如同化作一塊沒有生命的岩石,氣息微不可察,唯有懷中的星晷碎片,與地宮方向傳來微弱而持續的共鳴,提醒著他目標的存在。
時間一天天過去。落魂坡恢複了往日的死寂,隻有地火與寒潮偶爾從“歸墟之眼”仿品的裂縫中噴出,證明著此地的不凡。張玄德如同最耐心的獵人,默默觀察,以星晷之力細微感知著地宮禁製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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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深夜。
一直平靜的地宮禁製,忽然傳來一絲極其細微的、仿佛水波蕩漾般的波動!這波動並非來自外部衝擊,而像是……從內部傳來的共鳴!
張玄德精神一振,全力收斂氣息,將感知提升到極致。
波動持續了約莫一炷香時間,漸漸平複。但就在波動即將完全消失的刹那,異變突生!
地宮入口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山崖岩壁,竟如水波般蕩漾起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泛著淡藍色星輝的虛幻門戶,悄無聲息地浮現!門戶之中,隱約可見一條向下延伸的、布滿古老符文的石階!
門戶開啟的瞬間,一股蒼涼、浩瀚、仿佛來自亙古星空的氣息,混雜著一絲極淡卻令人心悸的陰冷邪氣,從中彌漫而出!張玄德懷中的星晷碎片猛地一震,傳來強烈的、既親近又警惕的複雜情緒!
是“角”師叔?他進去了?還是……彆的什麼?
張玄德心跳加速,但強行按捺住立刻衝進去的衝動。他死死盯著那扇星輝門戶,等待了約莫半盞茶時間,確認再無其他動靜後,才將地脈潛行術施展到極致,如同一條遊魚,悄無聲息地“滑”入那尚未完全閉合的門戶之中!
穿過門戶的瞬間,仿佛跨過了一層冰涼的水幕。眼前景象驟變!
不再是昏暗的山崖內部,而是一條寬闊、高聳得驚人的甬道!甬道兩側的牆壁,並非岩石,而是某種非金非玉、泛著柔和星輝的奇異材質築成,上麵雕刻著密密麻麻、複雜玄奧的星辰運行軌跡、山河社稷圖,以及一些從未見過的、仿佛在祭祀、在戰鬥、在封印的古老壁畫!壁畫中的人物,或身著星袍,或駕馭神獸,與他在蘇婉清帶來的拓片上看到的形象隱約相似。
更令人震撼的是,甬道頂部,並非岩石,而是一片深邃的、緩緩旋轉的星空虛影!點點繁星閃爍,按照某種玄奧的規律運行,灑下清冷的星輝,照亮了整個甬道。這絕非幻象,張玄德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真實的、磅礴的星辰之力!此地,竟自成一界,模擬周天星鬥!
“這就是星河尊者留下的地宮?”張玄德心中震撼無以複加。他小心翼翼地沿著甬道前行,腳步落地無聲。星晷碎片傳來的共鳴越來越強,指引著他向深處走去。
甬道似乎沒有儘頭,兩側的壁畫也在不斷變化,講述著一個古老的故事:星辰誕生,山河演變,生靈繁衍……而後,浩劫降臨,漆黑的、扭曲的陰影噬界幽煞?)自天外而來,吞噬星光,汙染大地……一位偉岸的身影星河尊者?)手持星晷,率領眾修士與神獸,與陰影展開殊死搏鬥……最終,以星晷為引,布下大陣,將陰影封印於歸墟之眼……
壁畫到了這裡,變得模糊、殘缺,似乎經曆了一場大戰。張玄德正想湊近細看,忽然,前方甬道轉角處,傳來一聲極輕的、仿佛女子啜泣般的歎息!
“誰?!”張玄德瞬間警覺,星輝流轉周身,地脈之力蓄勢待發。
沒有回應。隻有那聲歎息,幽幽回蕩在空曠的星輝甬道中,帶著無儘的哀傷與……熟悉感?
張玄德心中一動,這歎息聲……為何如此像……玉兒姑娘?不,不可能!玉兒姑娘的殘念明明已在千漩澤消散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悸動,緩緩轉過拐角。
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殿堂。殿堂中央,並非想象中的祭壇或棺槨,而是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的星空漩渦!漩渦中心,星光最為璀璨,仿佛連接著宇宙深處。而在漩渦邊緣,星輝最朦朧的地方,隱約可見一道身著白色宮裝、身形模糊、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女子虛影,正背對著他,仰望著星空漩渦,低聲啜泣。
那背影,那氣息……張玄德渾身劇震,幾乎要失聲驚呼!
是玉兒!不,是比在千漩澤消散的那道殘念更加凝實、更加清晰,卻同樣充滿無儘悲傷的……玉兒的神魂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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