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者”號如同一枚精心雕琢的水晶梭,沐浴在“初穗7”恒星的光芒中,其流線型的艦體並非金屬,而是由諧鳴族獨特的生物晶體技術與對引力波的精妙操控共同塑造。艦長艾拉站在觀測穹頂下,她的意識與飛船核心以及艦隊所有成員緊密相連,共同構成一個和諧的決策整體。他們的目標,是“星辰導師”留下的星圖殘片中,一個被標記為可能存在“初級信息交換意願”的星係。
航行的過程本身,就是一次對“星辰導師”遺產的實踐。他們並未追求極限速度,而是像謹慎的琴師,輕輕撥動空間的“琴弦”,利用宇宙本身的引力脈絡進行滑行。艾拉能感受到飛船與周圍規則環境的微妙互動,仿佛整個宇宙都在回應著他們這份和平的探索意圖——這是“靈輝”賦予他們的、對規則親和力的隱性加持。
經過數年的航行以諧鳴族的時間感知計算),“尋聲者”號抵達了目標星係。一顆中年恒星,三顆氣態巨行星,以及位於宜居帶內的一顆覆蓋著紫色植被的岩石行星——“靜語星”。
掃描結果顯示,靜語星擁有稠密的大氣與複雜的生態係統,甚至探測到了大規模的能量活動跡象,但那並非工業文明的排放,更像是……某種生物自身散發的、有規律的光合作用脈衝?更令人驚訝的是,整個星球被一層極其微弱、但覆蓋全球的“信息靜默場”所籠罩,任何主動的電磁波或高能信號試圖穿透時,都會如同石沉大海,被某種機製巧妙地吸收、分散。
“他們……在躲避什麼?還是在進行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內省?”科學官的意識波動帶著困惑。
艾拉凝視著那顆紫色的星球,心中回響著“星辰導師”的箴言——“宇宙廣袤而深情”。她下令:“停止所有主動掃描。釋放最低功率的、基於基礎數學與物理常數的友好信息包,以光速緩慢播撒向星球軌道。然後……我們等待。”
“尋聲者”號如同一個沉默的訪客,在靜語星的遠軌道上靜靜懸浮,如同夜空中一顆新出現的、不閃爍的星辰。他們播撒的信息包,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帶著最基本的幾何圖形、素數序列、原子光譜信息,以及一段由林曉“文明交響”演化而來的、極其純淨的共鳴頻率。
等待持續了數個行星自轉周期。就在諧鳴族艦隊開始考慮是否要嘗試更近距離的、非侵入性的觀測時,變化發生了。
靜語星那紫色的植被海洋,突然在某一個大陸上,同步亮起了波瀾壯闊的、如同極光般絢爛的生物輝光!這些輝光並非雜亂無章,而是構成了與“尋聲者”號發送的信息包高度相似的幾何圖案與頻率回應!緊接著,一道極其纖細、仿佛由純粹光線構成的“信息絲帶”,從星球表麵緩緩升起,如同一條友好的橋梁,輕柔地連接向了“尋聲者”號。
沒有語言,沒有圖像。通過這條光之絲帶傳遞而來的,是一種直接的“感受共享”——諧鳴族成員瞬間“體驗”到了靜語星生命自稱為“光苔族”)的生存狀態:它們是一種分布全球的、通過光合作用與信息直接交互的群體意識植物文明;它們的“靜默場”並非出於恐懼,而是為了過濾宇宙中無意義的噪音,專注於自身意識網絡的精微演化與對星球生態的極致維護;它們早已發現了“尋聲者”號,並一直在謹慎地觀察,直到確認其信息中不含侵略性與雜亂噪音,才決定回應。
這是一種超越了語言隔閡的、純粹意識層麵的初次握手。光苔族傳遞來的“感受”中,充滿了對諧鳴族和平姿態的讚賞,對“星辰導師”遺留共鳴頻率的親切感,以及一份關於共同維護這片星域和諧穩定的、模糊的期待。
第一次接觸,在一種近乎神聖的、無聲的共鳴中完成了。沒有技術交換,沒有條約簽訂,隻有兩個截然不同的文明,在浩瀚星海中,確認了彼此善意存在的瞬間。
然而,就在“尋聲者”號與光苔族建立連接的短暫時刻,艾拉敏銳地捕捉到,在靜語星信息靜默場的背景深處,隱藏著一絲極其微弱、卻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規則雜訊”。那感覺……並非惡意,更像是一種冰冷的、非生命的“觀察標記”,如同一個被遺忘的監視器,仍在忠實地記錄著此地的任何規則擾動。
她立刻將這一發現,連同第一次接觸的全部數據,通過量子糾纏通訊網絡,跨越光年,傳回了聆星。
聆星的全球意識網絡因這次成功的、和平的第一次接觸而歡欣鼓舞,但賢者墨瑟和最高議會卻對艾拉傳回的關於“規則雜訊”的報告高度重視。
“這感覺……不像是自然現象。”墨瑟的意識波紋顯得凝重,“它讓我想起‘星辰導師’遺產信息中,偶爾提及的……關於某些失控造物或古老監視機製的碎片化描述。”
難道在“初穗7”宇宙這看似平靜的帷幕之後,也潛藏著來自遙遠過去,甚至來自其他循環的……“遺留問題”?
“尋聲者”號的首次出航,成功地在星海中投下了友好的漣漪,卻也意外地觸碰到了深藏在寂靜之下的、一絲令人不安的回聲。
探索的道路,從來都不隻有光明與喜悅。
諧鳴族的覺醒紀元,在獲得第一個朋友的同時,也迎來了第一個未知的謎題。
而解答謎題的鑰匙,或許正藏在“星辰導師”那看似簡約、實則深遠的遺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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