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李諾近乎凝固的感知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能源水平:0.000...維持)】
那個冰冷的數字,像一枚刻在墓碑上的銘文,紋絲不動。唯有意識深處那一絲極其微弱、源自宇宙背景的清涼能量流,證明著時間並未完全停滯。
他像一株被深埋地下的種子,在黑暗和寂靜中,依靠微不足道的給養,頑強地維持著最低限度的生機,等待著重見天日的那一刻。
每一秒,都漫長如一個世紀。
他能“聽”到車外的聲音變得逐漸清晰——那是戰士們加固工事的號子聲,是遠處騾馬隊越來越近的鈴鐺聲,是張建國扯著嗓子催促運煤的吆喝聲。
希望,隨著這些聲音一起,慢慢變得真切。
終於!
在一片嘈雜和忙碌聲中,熟悉的、沉重的煤塊被傾倒、堆積在車頭下方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戰士們顯然記住了要領,沒有堆砌得太厚實,而是仔細地將優質的塊煤均勻鋪撒開,確保那塊深灰色的能量吸收矩陣能最大程度地暴露出來,並與煤塊保持充分接觸。
【檢測到低純度碳基能源…轉化效率:標準…】
【能源恢複:+0.0003...+0.0004...】
開始了!
雖然慢得令人發指,但屏幕上那個頑固的【0.000】終於…極其極其緩慢地…跳動了一下!
【能源水平:0.001...】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瞬間衝散了李諾意識中的麻木和絕望!
動了!它終於動了!
雖然隻是0.001,但這代表著僵局被打破了!代表著他從“等死”狀態,重新回到了“緩慢恢複”的軌道上!
隻要有持續的能源輸入,再慢,也有希望!
他貪婪地“感受”著那涓涓細流般的能量彙入乾涸的核心,如同久旱的沙漠迎來了第一滴甘霖。
車外,張建國一邊指揮著運煤,一邊不停地朝著車門方向喊話,語氣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李諾同誌!煤來了!好煤!管夠!你感覺到了嗎?加勁吃啊!”
陳雪則拿著本子,仔細記錄著煤堆的形態、數量,並時不時俯身觀察車頭下方矩陣區域的反應雖然肉眼什麼也看不到),試圖找出更優化的堆疊方式。
整個陣地,仿佛都因為能源的再次輸入而注入了一股活力。雖然敵人大兵壓境的陰影依舊籠罩,但至少,他們守護的“核心”似乎正在一點點好轉。
然而,好景不長。
就在能源讀數艱難地爬到【0.005】的時候——
咻——轟!!!
一聲尖銳的呼嘯過後,爆炸聲在陣地側翼猛然響起!地麵微微一顫!
“炮擊!敵人在試射!!”
“隱蔽!所有人隱蔽!”
剛剛放鬆一點的神經瞬間再次繃緊!戰士們立刻扔下手中的工具,撲向掩體。
運煤的隊伍也發生了騷動,拉車的騾馬受驚嘶鳴,差點把車掀翻。
炮擊並沒有持續,似乎隻是零星的騷擾和試探。但造成的心理壓力和作業中斷卻是實實在在的。
【能源恢複中斷…】
李諾心裡剛剛燃起的火苗,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
媽的!沒完了是吧?!
照這個進度,敵人光靠不定時的騷擾炮擊,就能讓他永遠彆想攢夠能量!
必須要有更穩定、更不易受乾擾的能源來源!
地熱!那個“沸湯泉”!
他再次將全部意念集中,拚命地想向外界傳遞這個信息。但他現在連0.001的能量都調動不了,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敲擊。
就在他焦急萬分之時——
車外,陳雪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驚魂未定的張建國說道:“炮擊乾擾太大,靠運煤太不穩定。黑風嶺那邊有消息了嗎?”
張建國搖搖頭:“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那地方偏得很…”
陳雪眉頭緊鎖,看著再次停滯的能源恢複,又看了看遠處敵軍可能藏匿的方向,忽然道:“不能乾等。張隊長,你守在這裡,繼續組織運煤,能運多少算多少。我帶兩個人,去一趟黑風嶺!”
張建國嚇了一跳:“陳工程師!這太危險了!那邊靠近敵占區,還有土匪出沒!”
“顧不了那麼多了!”陳雪語氣堅決,“總部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保障能源供給!沸湯泉可能是我們最快、最穩定的希望!我必須去親眼確認!”
她不等張建國反對,立刻點了兩個身手好的偵察兵,背上必要的儀器和武器,騎上快馬,朝著北方的黑風嶺方向疾馳而去。
張建國攔不住,隻能跺跺腳,繼續催促運煤,同時心裡默默祈禱。
車內,李諾“聽”著馬蹄聲遠去,心中百感交集。佩服陳雪的果決和勇氣,也擔憂她的安全。
現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陳雪能順利找到地熱源,並且…能想出辦法把能量引過來。
時間再次在煎熬中流逝。
炮擊時而零星響起,運煤工作斷斷續續。能源讀數在【0.005】到【0.008】之間艱難地徘徊,增長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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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夕陽西下,天色再次漸暗。
就在李諾快要被這種緩慢的折磨逼瘋時——
噠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是陳雪他們回來了!
三匹馬衝入陣地,馬背上的人皆是一身塵土,甚至帶著些許擦傷,但陳雪的眼睛卻亮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