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離心機的嗡鳴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如同垂死病人的喘息。深坑旁,李諾、陳雪和幾個戴著簡陋防護設備的技術員緊張地盯著那台正在超負荷運轉的裝置。鉛罐被依次打開,散發著幽幽藍光的礦石被送入進料口,經過一係列複雜而危險的提純轉化,最終目標是將那致命的輻射能,轉化為列車急需的高純度能源。
這個過程不能快,快了容易失控引發核爆或者更糟的鏈式反應;也不能慢,慢了趕不上明天的總攻。每一秒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王副處長果然派了人遠遠地盯著,目光中充滿了警惕和不信任。這種被監視的感覺讓李諾非常不爽,但他現在沒工夫理會。
然而,內部的質疑聲音,並不僅僅來自王副處長這樣的高層。
基地外圍,正在搶修最後一道防線的民兵和戰士們中間,一些不安的議論也開始悄然流傳。
“聽說了嗎?李顧問用仙法跟山裡的妖怪做了交易,弄回來一堆會發光的石頭,那光碰一下就得爛身子!”
“啥?不是說是用打敵人的寶貝圖紙換的嗎?”
“換?誰知道換來了啥?萬一招來了更厲害的東西呢?”
“我看王副處長說得對,這太冒險了……咱們這仗,還能打贏嗎?”
“建國隊長都沒消息了……唉……”
恐慌和疑慮,如同瘟疫,在極度疲憊和壓力下的人群中無聲蔓延。尤其是幾個之前因為使用土法抗生素出現嚴重過敏反應的傷員被抬下去後,更是加劇了這種不安。儘管李諾用現代醫學知識救了人,但“李神醫”那無所不能的光環,終究是出現了一絲裂痕。
一個年輕的新兵,看著遠處列車旁那詭異閃爍的藍光,手都在發抖,忍不住對旁邊的老兵低聲道:“班……班長,李顧問他……他弄的那些,真的是幫我們的嗎?我看著咋那麼瘮得慌……”
老兵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嗬斥:“閉嘴!彆亂說!李顧問是啥人?能把張隊長從閻王殿拉回來的人!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話雖這麼說,但老兵自己心裡也直打鼓。那藍汪汪的光,看著就讓人心裡發毛。
這股暗流,很快就被老周察覺了。他黑著臉,走到正在搬運沙袋的戰士們中間,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都瞎琢磨什麼?!大敵當前,不想著怎麼多殺敵人,儘想些有的沒的!李顧問拚了命給大家找活路,你們倒好,在後麵嚼舌根子?!誰再動搖軍心,彆怪我老周不講情麵!”
戰士們噤若寒蟬,不敢再議論,但眼神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消散。
老周心裡歎了口氣,知道光靠壓是壓不住的。他找到正在指揮布置最後幾處“鐵蒺藜”雷區的李諾,委婉地提了一下基層的情緒。
李諾正蹲在地上,親手調整一個遙控地雷的引信,聞言頭也沒抬,隻是冷冷地道:“懷疑我?可以。等明天打起來,讓他們看看,我李諾用‘妖怪’換來的東西,到底能不能要了‘鬣狗’的命!”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讓人心寒的殺意。老周知道,李諾這是真被內部的不信任傷到了,也憋著一股邪火準備撒在敵人頭上。
就在這時,負責通訊的戰士再次狂奔而來,這次臉上帶著一絲絕處逢生的驚喜:
“李顧問!老周!聯係上了!聯係上建國隊長了!”
“什麼?!”李諾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工具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他還活著?!人在哪兒?情況怎麼樣?”
“還活著!但傷得很重!”戰士激動地彙報,“他們突圍出來後,隻剩下七八個人,躲進了黑石鎮北邊的老林子裡!建國隊長為了掩護大家,腹部中彈,失血過多,一直昏迷!剛才是另一個隊員冒險摸到附近有我們遊擊隊活動的村子,才把消息傳回來!”
還活著!張建國還活著!
這個消息如同強心劑,瞬間衝淡了李諾心頭的陰霾和怒火!他一把抓住戰士的肩膀:“位置準確嗎?能不能派人去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