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破碎的巨響,如同喪鐘敲響,帶著一種宣告終結的殘酷意味,沉重地回蕩在血斧要塞的每一個角落。碎裂的木屑與扭曲的鐵皮碎片混合著極北之地特有的刺骨寒氣,在門洞通道內四散飛濺,打在兩側冰冷的石壁上,發出劈啪的脆響。硝煙與塵埃尚未落定,雷恩的身影已然如同破開混沌的第一縷熾熱光芒,裹挾著凜冽至極、一往無前的劍意,率先衝入了這片彌漫著死亡與未知的通道內部。他身後的塔隆,那如同巨熊般魁梧的身影幾乎將通道的光線完全遮蔽,沉重的腳步踏在碎石和殘骸上,發出悶雷般的聲響,每一步都讓地麵微微震顫。他手中那麵新得的、邊緣包裹著厚重鋼板的橡木巨盾,如同一堵移動的堅壁,牢牢護住雷恩的側翼,以蠻橫的姿態掃清著可能存在的、零星的抵抗。
門後的景象並非預想中那種混亂而激烈的巷戰接敵,而是一條相對寬敞、筆直通往要塞核心區域——那座如同凶獸匍匐般的黑暗主堡——的石砌主道。道路兩旁是些低矮的石屋和倉庫,此刻卻門窗緊閉,死寂無聲。隻有遠處,因東側佯攻引發的混亂以及正麵城門被強行破開的巨響而帶來的驚恐呐喊、雜亂的腳步聲和兵刃碰撞聲,正在由遠及近,不斷逼近,更反襯出眼前這條主道的空曠與死寂。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而粘稠的毒蛇,悄然纏繞上雷恩的心頭,並且越收越緊。太安靜了,安靜得反常,安靜得令人心悸。作為這座山寨心臟、最後屏障的主堡通道,怎麼可能如此毫不設防?這分明就是請君入甕的陷阱!
“小心!有埋伏!”雷恩低喝一聲,聲音在空曠的通道內顯得格外清晰。他體內的【破軍劍意】瞬間提升到極致,精神感知如同水銀瀉地,又如同無形的蛛網,向四周迅速蔓延開去。他敏銳地察覺到,通道兩側那些深邃的陰影中,以及前方主堡那洞開的、如同巨獸猙獰大口的幽深門洞內,彌漫著一股凝而不發、卻充滿了暴戾、血腥與瘋狂意味的恐怖氣息!這股氣息如同實質的重壓,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冰冷,呼吸都帶著刀割般的寒意。
塔隆同樣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幾乎讓他本能感到戰栗的威壓。他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如同野獸護食般的咆哮,巨大的包鋼橡木盾牌伴隨著一聲轟鳴重重頓在地麵上,濺起一圈塵土。土黃色的【磐石】鬥氣勃發,如同給他的身軀和盾牌鍍上了一層厚重堅實的光暈,在身前形成一道凝實的力場護壁。他那雙銅鈴大的眼睛瞪得滾圓,眼神如同最警惕的獵犬,不斷掃視著周圍任何可能藏匿危險的角落,肌肉緊繃,如同拉滿的弓弦。
就在兩人全神戒備,踏入主堡前方那片相對開闊、由粗糙石板鋪就的廣場的瞬間——
“轟——!!!”
一聲仿佛來自洪荒猛獸、足以震碎耳膜的咆哮,猛地從主堡那幽深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門洞內炸響!這聲咆哮不僅僅蘊含著驚人的音浪,更夾雜著狂暴的鬥氣衝擊,如同實質的衝擊波,裹挾著地麵的碎石和彌漫的塵埃,向四周瘋狂擴散、席卷!整個廣場的地麵都在這吼聲中微微震動,連遠處城牆垛口上燃燒的、用於照明的火把光芒都為之劇烈搖曳、明滅不定!
緊接著,一道龐大、魁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如同從地獄最深處爬出的魔神,一步步從主堡的陰影中踏出!每踏出一步,他身上的凶煞之氣便濃鬱一分,廣場上的壓力也隨之沉重一分。
正是“血斧”巴洛克!
他並未穿戴那些笨重、影響活動的全身鎧甲,僅僅穿著一件隨意敞懷、沾滿了暗紅色乾涸與新鮮交織汙漬的皮質胸甲,粗露出岩石般棱角分明、如同鐵鑄般、並且布滿了縱橫交錯、深淺不一傷疤的古銅色肌肉。那虯結的肌肉塊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在老樹盤根般的血管脈絡下微微跳動,蘊含著足以開山裂石的爆炸性力量。滿臉虯結的胡須如同堅硬的鋼針,從左耳側一直蔓延到下顎。最為駭人的是他左眼上那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額頭斜斜劃過眼眶,直沒入濃密的胡須之中,讓他本就凶惡如同食人猛虎的麵容更添了十分的戾氣與殘忍。而最引人注目,也最讓人膽寒的,是他手中那柄幾乎有半扇門板大小的雙手巨斧——斧柄是漆黑的不知名金屬,上麵纏繞著防滑的、浸滿血汙的布條;那寬闊的斧刃並非尋常武器的雪亮,而是呈現出一種暗沉的、仿佛浸透了無數生靈鮮血、甚至能聞到鐵鏽與腐敗混合氣味的暗紅色,在遠處火光的映照下,這暗紅斧刃竟然如同活物般流動著詭異的光澤,不斷散發出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狂暴得幾乎要撕裂靈魂的殺意。
巴洛克就這樣一步步踏來,每踏出一步,堅實的地麵便留下一個清晰的、邊緣龜裂的腳印。他周身散發出的暗紅色鬥氣,如同地下深處沸騰湧動的岩漿,不僅散發著高溫,更扭曲著周圍的空氣光線,帶來一種令人頭皮發麻、幾乎要窒息昏厥的恐怖壓迫感。他那僅剩的、閃爍著凶光的獨眼,如同鎖定獵物的毒蛇,死死地釘在雷恩身上,那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殘忍、暴虐,以及一絲……仿佛看到獵物落入陷阱、可以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與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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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師高階……巔峰!”雷恩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瞬間判斷出對方的實力層次!這股如同實質山嶽般的威壓,遠比他在學院或曆練中遭遇過的任何普通高階戰鬥師都要更加凝練、更加厚重、更加狂暴!其中蘊含的那種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血腥煞氣,幾乎要凝成實質,衝擊著人的精神意誌!難怪,難怪此人能盤踞此地多年,讓勢力龐大的商會聯盟都感到棘手,不得不借助外部任務的形式來解決!
“嘿……嘿嘿……”巴洛克發出了夜梟般刺耳難聽的笑聲,那笑聲仿佛帶著鐵鏽的摩擦感,刮得人耳膜生疼。他獨眼掃過如臨大敵的雷恩和塔隆,最終貪婪地停留在雷恩手中那柄即便在昏暗光線下也流淌著晨曦般微光的“破曉”長劍上,伸出肥厚的舌頭,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聲音沙啞道:“好劍!真是好劍!靈氣逼人,鋒銳內蘊!可惜,可惜啊……跟了個不知死活的小崽子!敢闖老子的血斧要塞,毀老子的城門,打擾老子的清淨……今天,就用你們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的血,來喂飽老子的‘飲血’!它可是很久沒嘗過這麼鮮嫩的靈魂了!”
話音未落,巴洛克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試探,甚至沒有起手式!他那隻龐大到看似笨拙的身軀,在這一刻爆發出與其體型完全不符的、堪稱恐怖的瞬間速度!腳下的石板在他發力蹬踏的瞬間轟然炸裂成齏粉!暗紅色的狂暴鬥氣如同在他身後點燃了一座火藥桶,轟然爆發,推動著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血色殘影!手中那柄名為“飲血”的暗紅巨斧,帶著撕裂耳膜、仿佛鬼哭神嚎般的尖嘯,卷起一陣腥風,以一式最簡單、最直接、最暴力、卻也因為其絕對的力量和速度而變得最難以抵擋、最令人絕望的“力劈華山”,朝著雷恩的頭頂正中,毫無花巧地悍然斬下!斧刃尚未及體,那先行一步、凝練如實質的狂暴罡風已經如同千斤重閘般壓得雷恩呼吸驟然一窒,渾身骨骼都發出細微的咯吱聲,腳下的石板更是以他為中心,寸寸龜裂,蔓延開一張巨大的蛛網!
“不能硬接!絕對無法力敵!”雷恩心中警鈴瘋狂大作,生存的本能在瘋狂呐喊!他瞬間判斷出,這一斧所蘊含的純粹力量、速度以及那股毀滅性的鬥氣,絕對超越了【破軍劍豪】初階的肉身和鬥氣所能承受的極限!若是選擇硬抗,下場隻有一個——非死即殘,甚至連全屍都難以保全!
“流光步!”千鈞一發之際,雷恩口中低喝,體內精純的金色鬥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湧向雙腿經脈。腳下金光驟然一閃,步伐玄奧變幻,身形如同鬼魅般拖出一連串清晰的殘影,向側後方急退,試圖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那致命斧刃的正麵鋒芒。同時,他手中的“破曉”長劍發出一聲清吟,劍身震顫,劃出一道蘊含著他此刻對【破軍劍法】全部理解的、玄奧無比的弧線,劍尖如同靈蛇探首,精準而輕靈地點向巨斧寬闊斧麵的側麵無刃之處,試圖以巧破力,以四兩撥千斤之勢,引導、偏轉這一斧那恐怖絕倫的軌跡——正是【破軍劍法】中極高明的卸力法門,卸字訣!
“鐺——!!!”
劍尖與暗紅色的厚重斧麵猛烈碰撞,發出的不再是清脆的金鐵交鳴,而是一聲震耳欲聾、仿佛能撼動心神的巨大轟鳴!一圈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以碰撞點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卷起地麵更濃的煙塵。
雷恩隻覺一股無可抗拒、沛然莫禦的恐怖巨力,如同積蓄了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又如同決堤的洪荒巨浪,沿著“破曉”的劍身洶湧傳來!他緊握劍柄的右手虎口瞬間崩裂,鮮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湧出,染紅了劍柄;整條右臂更是又酸又麻,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在同時攢刺,經脈隱隱作痛,骨骼仿佛要碎裂開來!“破曉”長劍發出一聲哀鳴,險些脫手飛出!他喉嚨一甜,一股腥氣上湧,被他強行咽下,借著這股巨大的衝擊力,身形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般向後飄飛出去十餘米,才勉強踉蹌落地,雙腳在地麵劃出兩道深深的痕跡,臉色一陣不正常的潮紅,氣息出現了瞬間的紊亂。
“好恐怖的力量!好狂暴的鬥氣!”雷恩心中凜然,僅僅是這一次試探性的接觸,就讓他深刻體會到了戰鬥師高階巔峰的絕對實力碾壓!這巴洛克的力量,簡直不像人類,更像是一頭披著人皮的遠古凶獸!
“咦?有點意思,滑溜的小蟲子!”巴洛克一斧劈空,隻是將雷恩原本站立之處的地麵斬出一道長達數米、深不見底的恐怖溝壑,碎石激射。他獰笑一聲,獨眼中的戲謔更濃,似乎對雷恩能躲開這一擊頗感意外,但也僅此而已。他龐大的身軀展現出驚人的協調性,巨斧毫不停滯,借著上一式力劈的餘勢,腰身猛地一擰,手臂肌肉賁張,暗紅鬥氣再次爆發,巨斧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化作一道血色扇形光弧,以“橫掃千軍”之勢,向著雷恩可能閃避的所有空間覆蓋而去!這是純粹依靠絕對力量和鬥氣強度發動的範圍攻擊,逼人硬接,或者被逼入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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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隆!”雷恩急喝,他的身形尚未完全穩定,麵對這覆蓋範圍極廣的橫掃,單靠【流光步】也難以完全避開。
“交給俺!”塔隆早已蓄勢待發,聽到雷恩的呼喊,他如同被激怒的蠻荒巨象,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全身土黃色的【磐石領主】鬥氣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灌注到手中的包鋼橡木巨盾之中。盾麵那層附加的煉金塗層瞬間亮起刺目的、如同大地般厚重沉凝的土黃色光芒,盾牌邊緣的包鋼更是閃爍著金屬的冷硬光澤。他不閃不避,甚至主動向前踏出一步,將巨大的盾牌如同一麵不可逾越的城牆,悍然迎向那撕裂一切的血色扇形斧芒!
“磐石·不動如山!”
“轟——!!!”
血色斧芒如同咆哮的血龍,狠狠劈砍在巨盾的中心點!這一次爆發的轟鳴聲,比剛才雷恩格擋時更加猛烈、更加沉重,仿佛兩座小山正麵相撞!狂暴的能量衝擊向四周瘋狂逸散,吹得遠處的雷恩衣袂獵獵作響,幾乎睜不開眼。
塔隆腳下的石板再也無法承受這股巨力,轟然炸碎,碎石如同雨點般向後激射!他粗壯的雙腿如同兩根鐵柱,硬生生陷入地麵,直至膝蓋!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壯碩如山的身軀劇烈一震,臉色瞬間一白,一口逆血湧上喉頭,又被他憑借頑強的意誌強行壓了下去,但嘴角依舊不可避免地溢出了一縷鮮紅。然而,憑借著【磐石領主】血脈賦予的強悍防禦天賦、自身苦修的雄厚鬥氣以及這麵品質卓越的巨盾,他竟真的硬生生扛住了這足以將尋常戰鬥師連人帶盾劈成兩半的恐怖一擊!隻是,盾牌表麵那層珍貴的煉金塗層,被血色斧芒劈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深深痕跡,靈光瞬間黯淡了大半,顯然受損不輕。
“哦?還有個硬殼烏龜?防禦不錯嘛!”巴洛克獨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意外,他沒想到這個看似笨重的大個子居然能接連擋住自己的攻擊。但這絲意外瞬間便被更濃的殘忍和暴虐所取代,“老子倒要看看,你這龜殼,到底能擋得住老子幾下劈砍!”
他得勢不饒人,巨斧再次高高揚起,周身暗紅色的鬥氣如同受到刺激般更加瘋狂地彙聚、奔騰,如同百川歸海般湧向“飲血”巨斧。那暗沉的斧刃上的血光越來越盛,仿佛活了過來,開始自主地吞噬周圍的光線和生機,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斧刃周圍的空間都開始微微扭曲——顯然,這位凶名昭著的山賊頭目,正在醞釀更加可怕、威力更強的殺招!若是讓他這一擊完全施展出來,塔隆的巨盾恐怕真的難以保全!
“不能讓他肆意攻擊!必須打斷他的節奏!”雷恩強忍著右臂依舊傳來的酸麻劇痛和體內翻騰的氣血,眼神銳利如鷹隼,緊緊鎖定巴洛克的動作。他看出巴洛克的攻擊雖然勢大力沉,狂暴無匹,每一擊都蘊含著開山裂石之威,但或許是因為力量過於巨大,或許是因為武器太過沉重,其招式轉換之間,尤其是在發動這種強力範圍攻擊或者蓄力大招之後,會存在一個極其短暫、幾乎難以察覺的凝滯間隙!這是純粹力量型戰士在麵對敏捷型對手時難以避免的通病!必須利用自己【流光步】的速度優勢,進行近身纏鬥,以快打慢,不給他拉開距離、全力發揮力量優勢的機會!
“塔隆,乾擾他,吸引他的注意力!莉娜,看準時機,限製他的行動!”雷恩快速下達指令,聲音冷靜而清晰,不容置疑。同時,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傷勢,體內金色鬥氣再次奔騰起來,身化一道更為靈動、迅疾的金色流光,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主動撲上!這一次,他徹底放棄了硬碰硬的念頭,將【破軍劍意】中那股“其疾如風”的精髓與【流光步】完美結合,圍繞著巴洛克那如同鐵塔般龐大的身軀開始了高速的、毫無規律可言的遊走戰術。“破曉”長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不再追求磅礴的劍芒,而是凝聚劍勢,化作一道道精準、迅疾、刁鑽的金色光線,如同暴風驟雨,又如同毒蛇吐信,專攻巴洛克的手腕、手肘、膝關節、腰眼、腋下、乃至腳踝等防禦相對薄弱、或者影響發力的關鍵要害!劍光點點,如繁星閃爍,雖不致命,卻煩不勝煩,極大地乾擾了巴洛克的攻擊節奏。
“煩人的蒼蠅!給老子滾開!”巴洛克果然被雷恩這種貼身快攻、滑不留手的戰術打得有些煩躁起來。他的巨斧威力無窮,但揮舞起來終究不如長劍靈便,雖然絕對的力量和鬥氣強度占據壓倒性優勢,每一斧都逼得雷恩不得不全力閃避,但一時之間,他那相對笨拙的動作竟有些跟不上雷恩那鬼魅般飄忽、迅疾的移動速度。身上那件本就破舊的皮質胸甲,更是被淩厲的劍氣劃開了數道新的口子,雖然憑借其強悍的肉身和護體鬥氣,這些劍氣未能真正破防傷及血肉,但這種被“螻蟻”屢次挑釁、甚至觸及身體的感覺,讓他心中的暴怒如同野火般熊熊燃燒,獨眼之中的耐心正在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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