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銅錢落地,人失蹤了
——“銅錢一響,魂兒就丟”
馬飛飛一腳踹開石庫門,嘴裡還嚷著:“光榮,今兒給你帶了你愛吃的桂花糖——”
話音卡在嗓子眼兒。屋裡靜得瘮人,連窗台上那盆夾竹桃都乖得過分,葉子都不帶晃一下。八仙桌上,一張素箋,倆字兒:勿尋。
素箋底下,一枚銅錢。
銅錢大、厚、沉,正麵“天啟通寶”四個楷字兒,背麵卻鏨著一條咬自己尾巴的龍,綠鏽裡透黑光,像剛舔過血。
馬飛飛是八卦九門當代門主,軍統上海站副站長,黑白兩道都得喊一聲“馬爺”。可此刻他手抖得像篩糠——這是“鬼市錢”,江湖黑話叫“鎖魂錢”,錢落誰屋、誰魂兒就得被拎走。
他把銅錢合掌心,一運內力,“嘶——”一股涼氣順著手臂往上爬,像條冰蜈蚣。耳後滲出一滴黑血,落地冒青煙。
“操,真下死手。”馬飛飛罵了句,心裡卻明白:媳婦兒這是讓人用“陰錢攝魂”給綁了,動手的人至少是“鎖魂三錢”的頂尖高手。
二、黃亞金的算盤珠子劈啪響
同日夜半,極司菲爾路76號。
黃亞金,人送外號“黃鼠狼”,披著狐裘坐太師椅,手裡數楠木佛珠,珠子都讓他盤出了包漿。對麵李世群,76號行動科主任,瘦得跟刀螂似的,抽煙得配薄荷膏,不然咳得像破風箱。
黃鼠狼眯眼笑:“李主任,皇軍要太平,咱就送太平。榮昌紗廠、十六鋪碼頭、閘北煙館,都想拜新菩薩——大東亞共榮商會。我當會長,你掛顧問,賺來的票子二八開,你二我八,乾不乾?”
李世群吐煙圈:“二八?你胃口夠大。閘北苦力聽吳鐵口的,那小子不好剃頭。”
“吳誌炎?”黃鼠狼嗤笑,“泥裡赤練蛇罷了。我早撒下竹絲鳳這條線,老蛇一露頭,哢嚓——剁七寸。”
倆人相視而笑,煙圈跟佛珠攪一塊兒,像磨盤,要把上海灘最後一滴油水榨乾。
三、竹絲鳳的眼線
竹絲鳳,七十八,駝背像張拉壞的弓,每天挑菜筐在貝勒路晃悠。她是黃鼠狼早年救下的寡婦,欠條命,就成了耳朵。
那天清早,她瞅見吳誌炎從“永慎米行”後門扶出個女人——青布衫半濕,眉眼英氣逼人。竹絲鳳心裡“咯噔”一下:這不是馬爺的媳婦魏光榮嗎?
老太婆菜筐一扔,拐進電話亭,搖把子搖得飛快:“黃爺,魚露頭了!”
十分鐘後,黃鼠狼跟李世群的汽車碾著冰碴子,直奔貝勒路。
四、青銅羅盤碎片,當場開陣
吳誌炎把魏光榮塞進福煦路石庫門三層閣樓,這兒是地下黨備用聯絡點,牆裡藏電台,地板下通暗渠。
魏光榮醒來,第一句話:“吳大哥,我扛住了,電台頻率沒漏。”
吳誌炎剛想誇一句,前門“嘩啦”一聲槍栓響——黃鼠狼、李世群帶二十多號人圍了樓。竹絲鳳躲在最後,攥著半枚銀角子,手抖得像帕金森。
馬飛飛比他們都快,屋頂翻下,左手三枚銅錢,右手托塊青銅羅盤——八卦九門鎮派寶貝,碎成七瓣,這是其中一瓣。
“乾坤有令,銅獸開門!”
指尖血滴羅盤,青光炸開,銅錢飛成北鬥七星,一條青鱗巨龍虛影拔地而起,龍須一掃,彆動隊的槍管全成了麻花。
李世群連開三槍,子彈彈飛,一顆擦著黃鼠狼頭皮過去,焦糊味直鑽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