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雪夜裡炸開三朵火花。老趙的子彈擦過平頭男的肩膀,帶起的血珠落在雪地上,像撒了把紅豆。久日太郎撲向炕角的槍時,李崢的槍口已經抵住他的後腦勺。十分鐘後,這家夥被麻繩捆成粽子,嘴裡塞著自己散發汗味的襪子,蹬腿的樣子像條離水的魚。
平頭男趴在雪堆裡,額頭的血把白雪燙出三個黑窟窿。李崢蹲下去翻他的口袋,摸出塊懷表,打開時裡麵掉出張照片——穿和服的女人抱著個孩子,背景是東京塔。
"科長,"老趙喘著粗氣踢了踢久日太郎,"這狗東西還藏了電台,在炕洞裡。"
李崢沒說話,隻是望著魏家村的方向。雪又下大了,把農會辦公室的屋頂蓋得嚴嚴實實,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可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被這雪埋不住了。
三、赤旗回電
周興聽完李崢的彙報時,天剛蒙蒙亮。他一拳砸在桌上,搪瓷缸子"哐當"掉在地上,茶葉末撒了一地。"狗日的日諜!"他罵出聲,傷疤處的皮膚紅得像要滲血,"竟敢拿我們的土改工作做文章!"
警衛員剛要收拾碎片,被他揮手喝止。周興坐到桌前,抓起毛筆時,手還在微微發抖。硯台裡的墨凍了層薄冰,他嗬了口氣,在宣紙上寫下:
"吳誌炎轉馬飛飛:
狗剩係日諜久日太郎,已捕獲。魏老六之冤,邊區將公開平反,並追認"抗日捐輸愛國士紳"。請轉知魏光榮同誌,節哀。另:沈魚遇刺案,我處已派特科小組赴檀香山協助,代號"海鷗"。周興。"
寫完又看了三遍,他突然蘸了墨,在末尾鄭重落下自己的名字。警衛員愣了:"處長,按規矩得用暗號......"
"這次不用。"周興把電報紙疊好,指尖在"周興"兩個字上按了按,"馬飛飛是信人不疑的性子,我得讓他看清,這是邊區政府的態度。"
電報發出時,棗園的雪停了。陽光從雲層裡鑽出來,照在窯洞前的碾子上,雪水順著碾盤的紋路往下淌,像一行沒寫完的字。周興望著遠處的山梁,那裡的鬆樹頂著雪,像一排排舉著槍的士兵。他忽然想起魏老六送來的那三百條槍,槍身擦得鋥亮,槍管上還纏著紅綢子——那是年前的冬天,也是這樣大的雪,魏老六裹著件黑貂皮襖,站在山腳下說:"周處長,這些槍,算我魏老六給八路軍的投名狀。"
四、太平洋的回聲
馬飛飛收到回電時,正在炮艦底艙擦刀。那是柄日本武士刀,是三年前在呂宋海峽繳獲的,刀鞘上的金漆已經磨掉大半,露出底下的鯊魚皮。他蘸著煤油往刀刃上蹭,泡沫順著溝壑般的指紋往下流,像淌著層血。
譯電員的聲音有點發顫:"......狗剩係日諜久日太郎,已捕獲......"
"噌!"
武士刀突然插進甲板,整艘船都跟著震了震。馬飛飛盯著刀鋒上自己的影子,那影子的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魏老六不是惡霸。"他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是被人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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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時,刀還在甲板上嗡嗡作響。"去告訴魏光榮,"他對通訊兵說,"讓她在檀香山盯緊點,家裡的事有我。"
"報告!"
特務連長真子突然從艙門鑽進來,軍靴在地板上磕出清脆的響。這姑娘剛從了望塔下來,鬢角的碎發還帶著潮氣,敬禮時胳膊繃得筆直:"連長有什麼事?"
馬飛飛看著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樣子。那是在上海灘……
"真子,"馬飛飛的聲音緩了些,"收拾行裝,跟我去延安。"
真子的眼睛亮了下:"去延安?嫂子知道嗎?"
"她在執行任務。"馬飛飛拔出武士刀,刀鋒劈碎了窗縫裡鑽進來的陽光,"周處長要給她哥哥平反。原本這事該讓她親自去,可現在......"
"我去!"真子突然往前跨了半步,手指攥得發白,"我替嫂子去!連長,給我一顆子彈行不行?我要親手打進久日太郎的腦袋,替魏六爺報仇!"
馬飛飛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這姑娘笑起來的時候,左邊嘴角有個小小的梨渦。"周處長已經把人犯押去前線公審了。"他把刀往刀鞘裡一送,"到時候,讓你第一個開槍。"
真子的背挺得更直了,鼻尖有點發紅,卻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謝謝馬飛飛團長!"
馬飛飛沒再說什麼,轉身往艙外走。剛踏上甲板,一陣風突然卷著陽光撞過來,他抬頭時,正看見旗手把赤龍旗升上桅杆。雨後的第一縷陽光劈開烏雲,照在龍鱗上,那些黑色的鱗片仿佛突然活了過來,泛著層血金色的光。
旗角拂過他的臉頰,像帶著點溫度。馬飛飛摸了摸腰間的槍,槍套是魏光榮親手縫的,裡麵還墊著層軟布。他想起這麵旗的來曆——那是年前,魏老六派人送來的,說黑旗軍要插上赤心,才能走得遠。
"起錨!"他突然對著舵手喊,聲音在海麵上蕩開很遠,"目標——延安!"
炮艦的汽笛突然長鳴起來,驚得海鳥撲棱棱飛起一片。陽光穿過雲層的縫隙,在海麵上投下道金帶,像鋪著條通往北方的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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