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嬰啼破曉，龍鱗化舟
原文再續，書接上一章回。
老鐵們，咱們直接開場——
先說地點，離延安九百公裡，渤海上。那天海霧薄得跟宣紙似的，太陽剛冒頭，馬飛飛正抱著小潮生哄覺呢，結果小崽子“哇——”一聲，嗓門比銅鐘還亮，震得浪頭都抖三抖。
沈魚一低頭，隻見孩子後腰那塊原本禿嚕皮的地方，竟刷地冒出新鱗。那鱗片顏色嫩得如同剛剝的蔥皮，薄得近乎透光。真子好奇地拿手指輕輕一戳，“噌”的一下，那鱗直接化成一滴青水，啪嗒落在甲板上，轉瞬凝成一片巴掌大的青葉小船。仔細看去，小船的葉脈裡金線亂竄，恰似迷你小龍在其中打滾。
鬼母把五花大綁的廖逸陽往船板上一扔，發出咣當一聲悶響，疼得他直吸涼氣。老太太一腳踹開那青葉舟，神色凝重地說道：“八岐那老雜毛既然露頭，先撤！”眾人趕忙踩上青葉舟，剛一落腳，葉子竟像鼓足了風的帆，“嗖——”的一聲，如同離弦之箭，劈開黑水朝著東南方向疾馳而去。
也就半盞茶的工夫，霧牆裡陡然拔起一座孤島。那島全是黑石頭，形狀好似犬牙交錯，山頂籠罩著一圈赤霧，仿若戴了頂血帽子。偏偏島心傳來嬰啼，一聲接著一聲，如拉鋸一般，直把人心都扯出血絲。
沈魚抱緊潮生，馬飛飛按鐧跳上礁石。腳剛一落地，他就愣住了——灘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八個繈褓，裡麵的娃們後腰全都缺鱗，哭得幾乎背過氣去。旁邊插著一杆破幡，白底紅字歪歪扭扭地寫著：“借鱗歸淵，八岐宴啟。”字跡上的血還未乾透，散發著刺鼻的腥味。
赤霧裡，木屐聲噠噠逼近。身著雪白狩衣的安倍幽齋晃了出來，臉上塗著赭紅紋，左袖子空蕩蕩的，右袖裡鑽出條赤鏈小蛇，吐著人話，聲音尖得如同劃玻璃：“龍童到了，鱗主自來。”
真子見狀，眼珠子瞬間紅了，短刀橫在胸前，怒聲喝道：“江戶斬我弟弟的，就是你！”幽齋空袖子猛地一鼓，飛出一張人形符紙，落地化作無臉童男，背脊嘩啦裂開，百鬼夜行扇的影子血淋淋地浮了出來。
緊接著，他甩手拋出一串銅鈴，叮當亂響。刹那間，黑潮翻湧，八條巨影破浪而出——竟是八岐大蛇！大蛇長著慘白的骨頭，七個頭，缺的那個位置插著半截生鏽的斷鐧。馬飛飛一眼認出：那正是當年自己打斷的金龍鐧！
幽齋袖子一揮，七個蛇頭張開血盆大口，直接把嬰孩吸成一串葫蘆。娃們後腰的殘鱗劈啪化作血珠，串成鏈子鑽進蛇喉嚨。沈魚抱著潮生衝上天，銀針爆成星雨去割鏈子，結果鏈子一緊，蛇頭齊聲發出嬰啼，聲浪震碎銀針。
真子趁機突進，刀光直取幽齋脖子。幽齋低聲念道“鏡返”，刀光竟拐彎反劈真子，“噗嗤”一聲，真子肩頭血花四濺。鬼母抱起湯姆遜開火，火龍卷般的子彈掃射過去，幽齋卻化成一堆紙屑，隻剩銅鈴叮當滾進石縫。
馬飛飛騰空甩鐧，金龍虛影纏住半空的斷鐧，兩截斷鐧鏗然合一。龍睛爆發出金光，轟碎一個蛇頭，骨末子如同雪片般紛紛揚揚。其餘六個頭嗷嗷慘叫，蛇尾橫掃過來，島岩瞬間崩成渣。
關鍵時刻，潮生突然不哭了，小手對著空中一抓，散在空中的血珠竟嗖嗖倒卷，全鑽進他腰上新鱗。淡青鱗瞬間金青交輝，變得完完整整，還浮出一幅微縮海圖，一點紅光閃爍——那正是八岐最後一個頭的位置。
幽齋在霧儘頭現形，拋出一枚黑勾玉，蛇血噴成血門，他一步跨了進去，六個蛇頭拖著尾巴緊隨其後，血光一閃，全都消失不見。島岩哢嚓開裂，青葉舟被掀翻，眾人死命扒住船幫。
鬼母盯著潮生腰間的海圖，聲音沉得仿佛能砸出坑來：“東海舊龍宮，百年前沉於倭寇手裡，如今是八岐老窩。下一站，闖龍宮，斬蛇頭，救娃魂！”
殘陽如血，碎蛇骨漂了一層。青葉舟碎片嘩啦重聚，舟首翹指東方。潮生趴在沈魚肩頭，攥著馬飛飛衣角，奶聲奶氣卻咬牙切齒地說：“打……壞蛇……”
馬飛飛揉了揉他的腦袋，苦笑著說：“牙都沒長齊就想打蛇？行，爹帶你打。”
鬼母把合好的金龍鐧塞到他手裡：“龍宮九重，一重一個閻羅。老賬新賬，這回一並算乾淨！”
碧舟劈霧，向著殘陽深處疾馳而去。海天儘頭，銅鈴叮當，又哭又笑，聽得人後背發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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