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飛飛指尖觸到櫻花封麵的刹那,一股潮濕的黴味便鑽了進來,混著點說不清的花香——像被雨打濕的櫻花,淡得幾乎抓不住。林教授把臉湊得更近,手電筒的光圈在泛黃的紙頁上晃悠,把那些扭曲的字跡照得忽明忽暗。
“這字跡……”馬飛飛眉頭擰成個疙瘩,指尖懸在紙頁上方,“看著像用血寫的。”
林教授脖子一縮,手電筒“哐當”晃了下,光差點脫了手。“彆瞎說!這地方邪乎得很……”
“不是人血。”馬飛飛終於輕輕按在紙頁上,指腹碾過粗糙的紙麵,“是紅墨水,年頭久了氧化成這樣。”他指尖繼續翻頁,紙頁摩擦的“沙沙”聲在寂靜裡格外清晰,直到某一頁,他猛地停住,“等等,這裡有段中文。”
兩人瞬間屏住了呼吸。那行字擠在紙頁中央,筆觸娟秀得像女子簪花,卻透著股說不出的急促,仿佛寫的時候手在抖:
“1940年3月15日。戴公館304監倉。他們以為我不知道自己將死,但我清楚得很。上海軍統站副站長鄧超章那個混蛋騙了我,他說會保護我……現在,我要把真相寫下來,藏在沒人能找到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有人看到這些字,請記住——櫻花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林教授倒抽一口冷氣,聲音都帶了顫:“馬飛飛,這……這南瓜子,怕不隻是個日本間諜那麼簡單?”
馬飛飛沒應聲,手指已經翻到了下一頁。那頁滿是密密麻麻的日文,像爬滿了黑色小蟲,中間卻夾著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裡的年輕女子站在櫻花樹下,藍布旗袍的領口係得一絲不苟,是當年女學生的樣子,眉眼清秀,可嘴角往下撇著,連眼底都浸著層化不開的憂鬱。
“不是剛才合影裡的人。”馬飛飛掏出另一張照片比對,“這張臉沒在合影裡見過。”
林教授突然指著照片背麵:“哎!這兒有字!”
馬飛飛把照片翻過來,背麵的鋼筆字已經洇開了點,卻還能看清:“蘇婉清,1935年攝於東京帝國大學。她是我唯一對不起的人。鄧超章【字】。”
“蘇婉清……”林教授咂摸著這名字,“聽著像咱們中國人。”
馬飛飛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監倉的牆前,拳頭“咚咚”地敲著牆麵。“林教授,幫我找找,牆上有沒有哪塊磚不對勁。”
“啊?”林教授懵了,“這……這好好的牆,哪來的……”
“直覺。”馬飛飛頭也不回,指節敲得更響了,“南瓜子這種級彆的間諜,不會隻留本日記。她肯定藏了彆的東西。”
兩人在逼仄的監倉裡貓著腰找,牆灰簌簌往下掉。大約十分鐘後,林教授在床鋪底下的牆根處“咦”了一聲:“馬飛飛!這塊磚好像凸出來點!”
馬飛飛立刻蹲下去,手指扣住磚塊邊緣用力一按。“哢嗒”一聲輕響,像骨頭錯位,牆麵竟陷下去一塊,露出個巴掌大的暗格。裡麵靜靜躺著一疊卷起來的紙,還有把銅鑰匙,鑰匙柄上刻著朵模糊的櫻花。
“我的天……”林教授眼睛瞪得溜圓,“還真有!”
馬飛飛把紙卷展開,是一遝信,信紙邊緣都脆了,上麵的字一半是日文,一半是中文。最頂上那封的日期寫著“1939年12月1日”,署名就一個字:“鄧”。
“鄧超章的信?”馬飛飛快速掃著內容,眉頭越皺越緊,“林教授,我們可能撞破了個大秘密……”
話音剛落,走廊裡突然傳來“吱呀”一聲——是304監倉的鐵門被人推開了。
馬飛飛手疾眼快,把信件和鑰匙往懷裡一塞,同時按住林教授的嘴,衝他搖了搖頭。兩人貼著牆根,連呼吸都放輕了,死死盯著門縫。
高跟鞋的聲音“篤、篤、篤”地由遠及近,在門口停住了。從門縫裡看出去,能瞥見一抹紅——是那個穿櫻花連衣裙的女鬼!
“她……她又跟來了……”林教授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發著顫。
馬飛飛握緊了懷裡的八卦金裝鐧,腳步放得像貓一樣輕,慢慢挪向門口。就在他手指要碰到門把的瞬間,高跟鞋聲突然拐了個彎,“篤篤”地快速遠去。
“跟上!”馬飛飛低喝一聲,拽著林教授衝出了監倉。
走廊裡空蕩蕩的,隻有那高跟鞋聲在遠處飄著,像根無形的線,引著他們往戴公館深處走。兩人跟著聲音拐了幾個彎,停在一扇鏽得掉渣的鐵門前。門上牌匾的漆早就掉光了,勉強能看出三個字:“檔案室”。
馬飛飛掏出那把銅鑰匙,往鎖孔裡一插——嚴絲合縫。“哢噠”一聲悶響,鎖開了。
“這鑰匙就是開這扇門的……”他推開門,一股陳腐的紙味湧了出來,嗆得人直皺眉。
檔案室裡堆著一排排文件櫃,上麵落的灰能埋住腳,還有幾個木箱敞著口,裡麵塞滿了泛黃的紙。林教授剛要邁腿,馬飛飛突然伸手攔住他:“等等。”
他從懷裡摸出張符紙,打火機“噌”地一聲,符紙燃了起來。火苗卻不是尋常的橙紅,而是透著股詭異的綠,像鬼火似的,燒了沒幾秒就“噗”地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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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陰氣。”馬飛飛聲音沉得像冰,“而且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