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董拍賣會
重慶法租界的清晨，濃淡交織的霧氣裹著醇厚的咖啡香，在霞飛路的石板路上緩緩飄蕩。馬飛飛立在聖安娜拍賣行對麵的咖啡館二樓，指尖輕輕抵著百葉窗縫隙，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陸續到場的賓客。他今日特意換上一身挺括的英倫風西裝，領口係著規整的溫莎結，金絲眼鏡後的雙眼卻藏著鷹隼般的銳利，絲毫不見儒雅氣。
“馬長官，您的咖啡。”服務生輕手輕腳放下骨瓷杯，目光忍不住往他手邊鼓脹的公文包上瞟——那包身緊繃的弧度，顯然裝著分量不輕的東西。
馬飛飛指尖彈出一枚銀元，銀元在桌麵清脆一轉，穩穩停在服務生麵前：“今天不用上來續杯。”等樓梯口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他立刻俯身，從懷表夾層裡小心翼翼取出一塊青銅碎片。碎片表麵正泛著幽幽的詭異青光，閃爍的頻率越來越急促——這是青銅羅盤感應到同類存在的明確征兆。
“果然來了。”他眯起眼，視線精準鎖定拍賣行門口。三個身著深色西裝的日本商人正圍著法國領事，談笑間姿態熱絡。為首那人拄著一根嵌著翡翠的烏木手杖，西裝翻領上彆著枚不起眼的銅質櫻花徽章，正是山本龍一。馬飛飛瞳孔驟然收縮——那徽章是日本玄洋社特務的專屬標記，絕無第二家！
掌心的碎片突然滾燙，像塊燒紅的烙鐵，在他手心裡烙出一道淺紅痕跡。幾乎同時，拍賣行門口的山本似有所感，猛然抬頭，陰鷙的目光如淬了毒的針，徑直刺向咖啡館窗口。馬飛飛反應極快，閃電般拉上百葉窗，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僅憑碎片的反應就能斷定，這日本人身上至少帶著兩片羅盤碎片！
懷中的青銅羅盤突然輕輕震動，中村一郎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在他腦海裡響起：“主人小心！山本是我生前的直屬上司，不僅精通情報手段，還擅用陰陽術，手段狠辣！”
馬飛飛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意識瞬間沉入青銅羅盤的空間。靜心堂前的空地上，中村正與南瓜子等人盤膝而坐，周身縈繞的黑氣已被淨化大半，氣色比此前清明許多。“把你記得的山本情報，一字不落說出來。”馬飛飛抬手招來一片蓬鬆的雲朵，指尖輕點，雲朵便化作一方細膩的沙盤，連細微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此人表麵是做古董生意的商人，實則是玄洋社中國課的課長，掌管華中地區所有特務活動。”中村指尖凝著一縷微光，在沙盤上劃出一道複雜的符咒，“他腰間永遠掛著個巴掌大的鎏金葫蘆，據說是用陰陽術煉製的法器，能直接收走活人的魂魄。”話音剛落，沙盤突然“嘭”地炸裂，細碎的雲屑四處飛濺，中村悶哼一聲往後急退，臉色瞬間慘白：“他在我魂體裡下了禁製！隻要提及關鍵信息，禁製就會發作！”
馬飛飛的意識猛地抽離，回歸現實時，拍賣行樓頂的銅鐘正“當——當——”敲響九下，渾厚的鐘聲穿透晨霧，在街道上空回蕩。他打開公文包，取出一個雕著纏枝紋的紫檀木匣，匣內鋪著暗紅絨布，靜靜躺著戴笠親手交給他的那塊青銅碎片。當他手中的碎片與匣內碎片相觸的瞬間，兩道青光驟然交彙，凝成一根纖細的光絲，筆直指向拍賣行三樓的方向。
“好戲該開場了。”馬飛飛抬手整了整領結，目光無意間掃過街角，卻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賣煙小販佝僂著背，腳步卻透著軍人特有的沉穩，走路時左肩微沉的姿勢，分明是軍統行動處的李隊長！他心中冷笑——戴笠果然沒完全信任他，早就派人暗中盯著了。
二、碎片認主
拍賣會大廳內，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晃得人有些眼花。馬飛飛選了最後一排的位置坐下，看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號牌，指節卻悄悄繃緊，用餘光將全場動靜納入眼底。當拍賣師推著鋪著紅綢的托盤走上台，亮出ot.129的標牌時，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紅綢之上，三塊青銅碎片靜靜躺著，表麵的雲紋與他手中的碎片嚴絲合縫，顯然是同套羅盤的部件！
“ot.129，戰國青銅羅盤殘片一組，起拍價五百大洋。”拍賣師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大廳。
台下舉牌者寥寥，大多是抱著觀望心態的洋人。就在馬飛飛指尖剛要碰到號牌時，坐在前排的山本突然開口，用生硬的中文喊道：“五千！”
“五千大洋？”全場瞬間嘩然，原本舉著牌的幾個洋人對視一眼，紛紛搖頭放下號牌——這個價格早已遠超殘片的古董價值，顯然是誌在必得。
“五千第一次！”拍賣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舉起木槌，高高揚過頭頂。
馬飛飛正欲開口加價，懷裡的青銅羅盤突然劇烈震顫，一股刺骨的陰寒氣息從拍賣台下方湧出來，像是有股無形的冷風，瞬間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驟降。頭頂的水晶吊燈開始詭異地左右搖晃，吊鏈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某位洋太太脖子上的珍珠項鏈突然“啪”地斷裂，圓潤的珍珠滾落滿地，在地板上骨碌碌亂滾，驚得周圍人紛紛起身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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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臟東西！”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瞬間騷動起來，膽小的已經往門口退去。
山本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右手握住腰間的鎏金葫蘆，指尖輕輕一擰，葫蘆口立刻射出三道濃如墨汁的黑氣。馬飛飛目光一凝，看得真切——那是被煉化的式神！三道黑氣在拍賣台上方盤旋兩圈，竟化作三隻羽翼泛著黑光的烏鴉，尖嘯著撲向紅綢上的青銅碎片。
“放肆！”馬飛飛拍案而起，袖口微動，一柄由銅錢串成的短劍應聲飛出。劍身在空中驟然散開，一百零八枚銅錢如流星般劃過，瞬間組成一道泛著金光的天罡地煞陣，將三隻式神牢牢困在陣中。與此同時，他暗中咬破指尖，將鮮血抹在懷中的青銅羅盤上，青色光芒順著地板縫隙快速蔓延，如遊蛇般竄向拍賣台。
紅綢上的三塊青銅碎片突然淩空飛起，在全場賓客的驚呼聲中，衝破黑氣與金光的阻攔，徑直朝著馬飛飛的方向飛來，穩穩落入他懷中。山本臉色鐵青，握著拐杖的指節泛白，手杖重重頓在地板上，發出“咚”的悶響：“支那人，竟敢使詐！”
混亂中，馬飛飛忽然感應到新入手的碎片傳來一股海潮般的記憶——這碎片源自東海之濱，曾屬於一位姓徐的方士，記憶裡還藏著零星的航海坐標。他來不及細品這些信息，眼角餘光已瞥見李隊長帶著幾個軍統特工，堵住了大廳的所有出口。
“馬站長，戴老板請您現在去喝杯茶。”李隊長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抬手亮出腰間的槍套，暗示意味十足。
三、羅盤新能
軍統的黑色轎車在重慶迷宮般的小巷裡穿行，車輪碾過積水的路麵，濺起細碎的水花。馬飛飛靠在後排座椅上，看似閉目養神，實則正調動新入手碎片的力量，悄悄窺探李隊長的記憶。一縷極淡的青光順著座椅縫隙蔓延，在李隊長後頸凝成一個肉眼難見的青色符咒，如絲線般鑽入他的識海。
刹那間，無數碎片化的畫麵湧入馬飛飛腦海：戴笠在深夜的辦公室召見李隊長，桌上攤著標紅的“青銅會”名單；軍統秘密檔案室裡，保險櫃中整齊碼放著更多青銅碎片；最驚人的是一段模糊的記憶——戴笠書房的暗格裡，藏著一本封皮泛黃的古籍，封麵上的“羅盤真解”四個字清晰可見！
“原來戴老板也在暗中收集碎片。”馬飛飛在心底冷笑，指尖輕輕摩挲著懷中的碎片。突然，李隊長記憶深處閃過一道關鍵畫麵：上周三的深夜，山本龍一曾秘密拜訪戴笠，兩人在密室裡交談時，桌上赫然擺著三塊泛著青光的青銅碎片，氣氛詭異得很。
轎車突然猛地急刹，馬飛飛的身體慣性前傾，又被安全帶拉回座椅。他睜開眼，窗外是一棟熟悉的灰磚小樓——這不是軍統總部，而是郊外那處極少有人知曉的安全屋！李隊長推開車門，掏出手槍對準他。
千鈞一發之際，馬飛飛懷中的四塊青銅碎片突然同時震動，發出低沉的嗡鳴。一道刺眼的白光在他眼前閃過，等他再次睜眼時，竟發現自己站在羅盤世界的海邊——腳下是細軟的沙灘，耳邊是海浪拍岸的聲音，中村和南瓜子等人正圍在他身邊，臉上滿是驚愕。
“主人，您怎麼真身進來了？”中村最先反應過來，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以往馬飛飛隻有意識能進入羅盤空間，從未有過肉身進入的情況。
馬飛飛也愣住了，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這是他真實的雙手，袖口還沾著剛才與李隊長拉扯時蹭到的鼻血。就在這時，海邊的海浪突然翻湧起來，一道白色身影踏浪而來，正是剛被碎片記憶喚醒的徐姓方士。“恭喜主人，解鎖羅盤新能‘移形換影’。”方士拱手行禮，語氣恭敬。
現實世界傳來急促的撞門聲，馬飛飛心念一動，眼前白光再閃，整個人已回到安全屋。李隊長正舉著槍，驚恐地看著突然在原地忽隱忽現的他，聲音都在發顫：“妖...妖怪！”
“說對了。”馬飛飛並指如劍，一縷青光從指尖射出，精準貫入李隊長眉心。李隊長的眼神瞬間變得呆滯，像提線木偶般走上前，掏出鑰匙解開了馬飛飛的手銬。
“帶我去見戴笠。”馬飛飛撫摸著懷中發燙的碎片，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就說你抓到了青銅會的首領，要親自向戴老板複命。”
當夜，重慶下起瓢潑暴雨，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窗上，發出“劈啪”的聲響。戴公館的書房裡，戴笠背對著門口，手中正擦拭著那把聞名軍統的中正劍，劍身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聽到開門聲，他頭也不回地開口，聲音低沉：“馬飛飛，你可知我為何一直器重你？”
馬飛飛站在雨漬未乾的地毯上，目光落在戴笠的背影上，腦海中不由自主閃過李隊長記憶裡，戴笠與山本會麵的畫麵。他悄悄將懷中的四塊碎片在掌心拚成半圓，青色光芒在掌心緩緩流轉：“難道是因為屬下...擅於創造奇跡？”
“不。”戴笠突然轉身，手中的中正劍直指馬飛飛咽喉，劍尖距離他的皮膚僅有一寸，“因為你和我一樣，都聽見了青銅羅盤的召喚。”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瞬間照亮兩人之間懸浮的青銅光陣，暴雨聲中，隱約傳來遠處日式太鼓的沉悶聲響。馬飛飛的目光突然一凝，終於看清——戴笠的領口處，竟彆著一枚與山本一模一樣的銅櫻花徽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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